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祥海要拉赵大去“大世界”看脱衣舞,赵大不愿去,祥海竭力劝说,“大世界”的脱衣舞并没有他想像中的下流,而且还很好笑,赵大半信半疑,跟随祥海来到“大世界”。
祥海买了票,领赵大走上三楼,表演已开始。舞台上一名体态臃肿的舞女忸怩作态在身上找虱子,大概是虱子钻进衣服里去了,舞女显得浑身奇痒,要脱掉衣服抓虱子。观众见她只穿一件贴身舞裙,都紧张起来,这衣服一脱就脱光了。没想到舞女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,脱了足足半个时辰,里面还有,这衣服为何脱不光,舞女显得比观众还猴急,表情赛过卓别林,一番抓狂,观众不禁哄堂大笑。赵大也忍俊不禁,笑出鼻涕来,自己错怪了祥海,原来这是一出吊人胃口的滑稽戏。
广福“厚德府”修葺一新,像冀鲁李家大院那样,李善仁叫牛老四将太师椅放在围绕庭院的廊房下。坐在太师椅上抬头就可以见到一片天空,和煦的阳光从四方的天井照进来,李善仁沐浴在阳光下,一边抽着烟,一边想着祥海在上海开辟了一片新天地,不能再要他回广福办学,让他先在市面上锻炼成熟,将来再谋发展也不迟,想着想着,不觉软绵绵地睡了过去。
朦胧之间,仿佛又回到了庚子年那个夜晚,李小娘子红妆玉容,袅袅娜娜飘然而来,殷勤地替他捶肩捏腿。李善仁觉得鼻子底下飘来一缕兰香,听见李小娘子在他耳边说:“今夜纱厨枕簟凉,红心带花床已暖,老爷,解衣歇息吧……”那情景分明是洞房花烛夜,李小娘子的身子温香软玉,李善仁淫念顿起,忽听见晨雾中一声鞭响,李小娘子乘马踏云而去。李善仁猛然醒来,却见李夫人轻手轻脚,拿一张毛毯盖在他身上,说:“老爷睡梦中面带笑容,妾身不忍叫醒,想必是梦见了什么欣快事。”李善仁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里,欲言又止,想着李小娘子肚中的孩子不就是那晚坐上喜么?虽早产了几日,怎么就不是他的骨肉呢?难不成这贱人未嫁时就与金相玉有奸情?李小娘子虽贪图虚荣,但不至于死心塌地跟金相玉私奔,一定是受到金相玉的胁迫被他拐走的。他更不愿意相信李小娘子是金相玉的同伙,和金相玉一起策划了李家大院纵火案,只将一腔怨愤记在金相玉头上。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,李小娘子走后多年了无音讯,当初对李小娘子必杀之而后快的仇恨心情已消磨殆尽,如今竟有些思念,不知她母子是否安好。此时见夫人问话,不免有些尴尬,叹了一口气说:“不瞒夫人,梦见了前些年的事,往事不堪回首。”停了停似想起了什么,又说:“把阿大叫回来吧!”
夫人奇怪地问道:“阿大不是跟着祥海在上海做事吗?”李善仁说祥海木已成材,不再需要陪护了。李夫人说:“祥海才十五岁,需要人照看。李善仁说十五岁不小了,他十五岁时已经独自一人来往于姑苏打理家业了。”李夫人说:“家里有吴妈和牛老四照应就够了,把阿大叫回来也没他什么事。”李善仁说:“叫他回来有事。”又问夫人:“阿大今年多大了?辛丑年,阿大上船时十五岁,今年应该也有三十出头了吧?我要替他说一门亲事。”李夫人一听,原来是要替阿大说亲,就说:“阿大年纪三十有二,已老大不小。他来到李家,勤勤恳恳,一心奉主从无违拗,多年以来已是自家人一样。且他父亲早逝,母亲改嫁,视你我为再生父母,理应趁早替他张罗一门婚事,不知老爷心有所指?”李善仁告诉夫人:“日前沈老板向他打听阿大的事,我猜想沈老板有意撮合赵大和他家姑娘的婚事。”
李夫人听了不肯相信,惊讶地问道:“堂堂大老板肯将姑娘下嫁阿大?不会是你自己瞎猜想吧?”李善仁说:“沈老板已几番提及,我开始时不以为然,以为沈老板酒后胡言,昨天他又提起,才知非戏言,这才着急要将阿大叫回来。”李夫人道:“当真如此,也是阿大的福气,李家当竭力帮扶。”李善仁说:“若非沈老板主动提亲,我哪里敢打他女儿主意?夫人说的极是,我打算先将阿大收为义子,然后再议婚娶之事,这样才显得门当户对。”李夫人说:“老爷说的极是,阿大与沈姑娘也是见过面的,沈老板主动提亲,这事就好办。”李善仁说:“听起来像是他女儿的意思。真是看不懂,沈姑娘贤德温良,棋琴书画无不精通,尤其一手小楷写得极其娟秀,只是性情有些古怪,一向喜田园静处,不喜张扬。如今年纪二十有七,尚待字闺中,上门提亲的很多,她一概不中意,偏偏看中我家阿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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