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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驾!”
七月初一、细雨中,三万铁骑在冲入了长城,走长胜堡进入了辽河以东的辽东地界。
铁骑狂奔,溅起的雨水让人略感烦躁,而淋雨之后的冰冷状态,更是让人感到了饥饿。
“总兵,殿下派人送来手书!”
疾驰中、一名参将带着塘骑策马赶了上来,将手书递向了满桂,而满桂闻言,也当即抬手道:
“大军停止行军,休整一刻钟,再派人通知王大人屯堡的参将,为大军准备豆料三十万斤,三万人的饭食!”
“得令!”旁边的副将闻言便应下,随后安排大军休整。
满桂也接过了手书,拆开后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。
当他看到朱由检推测,这次努尔哈赤的目标有可能是己方的时候,满桂心里一沉。
对于如果遭遇伏击,朱由检给出的指令便是,不惜一切代价重创老奴。
也就是说、朱由检宁愿用三万铁骑被重创,也要换走金军足够的首级。
努尔哈赤认为朱由检会趁热打铁的围剿兀也吾卫,但是他不知道,对于朱由检来说,建虏从来都只是第三对手。
他的第一对手是天灾,第二对手是文臣,第三才轮到建虏。
他不想扩大战果,因为他没有时间在复辽一战后,再去兀也吾卫追杀努尔哈赤。
努尔哈赤以为朱由检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他和金军,而朱由检真正重要的事情,是用复辽一战的军功携威势而归京,对天下卫所、兵马进行裁撤。
这是努尔哈赤政治上短板而无法看到的一面,如果是历史上已经成熟的黄台吉,此刻绝对不会想着重创明军,而是要从其他方面入手,干扰明军。
至于满桂,当他看懂了信中意思的时候,他下意识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士卒们,心中有一丝不忍,随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。
天空愈发明亮了,不像前几日暴雨时的浓稠如墨,这说明就快要放晴了。
如果能在这个时候停雨,那么明军的骑铳也就可以使用了。
有了骑铳、面突对金军造成伤亡就简单多了。
“唉……”
“将军,殿下说什么了吗?”
满桂叹了一口气,而副将好奇询问,只是满桂摇了摇头,什么都没说。
他带着大军休整了一刻钟,随后才继续带大军向着王大人屯赶去。
也就在他们靠近王大人屯的时候,金军的塘骑他看到了他们的踪迹,随后将消息进行了回禀。
“大汗、西南三十里,出现大批铁骑,打有满字的大纛,应该是明廷的齐王派满桂领铁骑前来,我们需要撤吗?”
塘骑将消息告诉了扬古利,而扬古利将消息告诉了坐在位置上的努尔哈赤。
只是当努尔哈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,并没有众将想象的慌张,而是开口道:
“派信鹰和塘骑出马,告诉代善和莽古尔泰,动兵袭扰沉阳、熊廷弼两部,黄台吉准备绕道从背后夹击满桂。”
“大军拔营,绕过武靖营向北渡浑河突围。”
“是!”听到努尔哈赤下令渡河突围,所有金军将领都精神了起来。
疲惫不堪的金军在接令到突围的时候,士气立马恢复,随后大军开始拔营。
武靖营南门外的吴阿衡见状,当即皱眉道:
“老奴要拔营,通知浑河对岸章义站的孙总兵!”
“是!”旁边副将接令,而同时武靖营的塘骑也策马到浑河的一个渡口,带着战马上船后,过了一刻钟抵达浑河对岸,并疾驰向章义站,将消息告知了孙应元。
得令的孙应元,当即指挥大军开拔,沿浑河北上,等待努尔哈赤的兵马寻找渡河地点。
半个时辰后,努尔哈赤拔营北上,孙应元隔着浑河紧跟,而武靖营的吴阿衡也派出塘骑,向柳条寨、虎皮驿、奉集堡,王大人屯、沉阳等各地兵马送出情报。
这让刚刚抵达王大人屯,才吃了一口热乎饭的满桂顾不得休息,连忙下令道:
“传令全军、马力枯竭的士卒各留马匹休整,骑上还有马力的战马追击老奴!”
王大人屯已经靠近战场,满桂也带大军奔袭了二百余里,大军士卒手中战马,大多已经马力枯竭,强行骑下去只会累死,放在王大人屯休整正好。
接下来的路,只能靠一两匹马匹追击努尔哈赤了。
三万余骑披甲行军,完全没有担心努尔哈赤会逃走的想法。
努尔哈赤现在只有一条逃走的路,那就是绕熊廷弼身后去偷袭,但熊廷弼不是傻子,他一定会对老奴进行包夹!
细雨中的满桂攥紧了马缰,而这时天穹之上的雨也在一点点的变小,天空也在一点点变得明亮。
“雨要停了……”
几乎是这一幕出现的时候,所有在观察天象的明金将领心头都升起了这个想法。
雨停代表什么?不必多说,在雨停以前,努尔哈赤如果还没有撤走,他需要面对的就是辽北三千门火炮的狂轰滥炸。
“放!”
“轰轰轰——”
伴随着挥旗,最先尝到火炮迎头痛击的不是努尔哈赤,而是黄台吉。
从清晨卯时开始,明军火炮运抵,七百门五斤炮和三百门十斤炮摆好了架势,瞄准了城子山头。
在火炮阵地的后方,是堆积如山的石弹,以及被挡雨棚和帐篷盖着的十万斤火药,还有六万明军的营盘。
雷神在震怒,上苍在发作,即便是雨水倾泻,也无法抵挡明军的炮击。
五斤石弹和十斤石弹跨越二里和三里的距离,瞅准了城子山头的平台倾泻石弹。
每一发石弹落下,都足以将金军准备的木栏砸垮,一时间金军死伤甚多。
“清膛、装填!”
火炮阵地上,杨文岳澹定自然的下令,而六千余名炮手纷纷开始为火炮清膛,等待炮膛冷却后,再继续重新装填。
这个过程中,可以用水来冷却炮膛,尽管这样会缩短火炮寿命,但这是朱由检规定可以做的做法之一。
燕山军械所早就摸清楚了用水之后火炮的寿命缩短是多少,如果每一战都用沾了水的抹布来冷却炮膛,燕山大将军炮的寿命是二百三十至二百六十发炮弹。
这个寿命,足以让它们参与多次大战,而一旦抵达寿命极限的二百三十次,火炮就会被反运燕山军械所,重新铸铁锻炮。
在有泥模的情况下,锻炮时间不过就是几天罢了。
因此、在巨大的产能下,明军士兵熟练的用布擦拭炮身,等待冷却后,将油纸定装的火药被从帐篷中取出,确定冷却过后,将火药塞入火炮内部。
伴随着油纸被戳穿,火绳被塞入,火炮阵地再次迎来了点火……
“轰轰轰——”
络绎不绝的炮声和烟雾出现,同时出现的是金军上空上千落下的石弹。
“彭彭彭”的声音在不断响起,期间依稀可以听到惨叫声,而黄台吉见自己所做的工事抵挡不住明军火炮,只能不甘下令道:
“大军退出平台!”
他一开口,金军就急不可耐的纷纷撤退,而明军见到金军撤退,也当即停止了炮击。
“我算是知道,殿下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黄台吉了……”
放下双筒望远镜,熊廷弼呢喃一声,而他的右手上还抓着朱由检让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。
上面的意思,熊廷弼都看过了,而他的不解也在看到知进退的黄台吉时而明了。
黄台吉这个人,比起努尔哈赤多了一丝诡诈和一种说不清、道不明的东西在身上。
“经略,让我带大军上去围歼他们吧!”
在熊廷弼明了一切的时候,贺世贤主动请命,而对此,熊廷弼却看了一眼城子山的地势,随后摇头道:
“这地势由下而上强攻,于我不利。”
“火炮推进三百步,继续炮击!”
他大手一挥,最终还是决定用火炮解决这一战的问题。
看着阵前的那一千门火炮,熊廷弼笑裂了嘴,他自从来到辽东以来,可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。
他算是明白了,朱由检在信中告诉他“以石弹洗地”的意思了。
能用火炮解决的事情,没有必要用明军的生命。
火药和石弹才多少文钱?一千门火炮齐射一次,也不过就打出一百多两银子,但仰攻一次,所战死的将士抚恤可就高多了。
“放!”
“轰轰轰——”
上千门火炮在经过前移三百步,随后冷却,继续发射,将山头的金军打的抱头鼠窜。
黄台吉和杜度听着身边固山额真上报的死伤人数也是气的发抖。
不过三轮炮击,金军已经死伤二百二十余人,这还是明军专挑最远距离打,如果距离再靠近些,金军的伤亡还要更大。
“额斯珲!不能这么等下去了,再等下去,大军的士气都要跌到谷底了!”
杜度气的发抖,而黄台吉更是当机立断的命令道:
“命塘骑走小道出山,寻找大汗的行踪,一旦找到大汗,立刻请问大汗,是否能撤退!”
“是!”固山额真连忙应下,随后派了塘骑走山道出山。
“轰轰轰——”
这边黄台吉刚派完塘骑,明军的炮击又开始了,这种数量的军队和火炮、火铳数量,可以说在当今世界一骑绝尘。
同样大洋彼岸的欧洲,此刻正在进行的第一次全欧洲战争,全欧洲出动军队数量的最高峰也不过就是三十几万,三十年总出动的火炮不超过四千门。
再看黄台吉,直面上千门六磅炮和十二磅炮,这火力怎么能抵挡住?
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,而明军的火炮却以每刻钟炮击两次的频率在继续,金军后退一步,它们就前进两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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