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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要抄家,也得弄出一些罪状才行。
“必须得让万岁对这群家伙不耐烦……”魏忠贤微微一眯眼睛,而朱由校也摆手道:
“行了、你退下吧,客巴巴留下就行,司礼监的事情你得多上心。”
“是……”魏忠贤当即跪下谢恩,随后带着司礼监的太监离开了御花园。
在他离开之余,客氏也开始对朱由校笑道:
“万岁、这婴儿娇弱,得在宫中静养才行,在外面踏青还是早了些。”
“嗯……到也是。”朱由校也有弱点,对于从小照顾他的乳母客氏,他还是比较听取意见的。
“万岁、皇子皇女的照顾,还是由臣妾亲自来吧。”
张嫣见客氏想要照顾自己的骨肉,瞬间变对朱由校提出了不同的建议,而旁边的慧妃虽然不敢得罪客氏,但也一脸的不情愿。
客氏见状,心中有些不悦,但面上还是对朱由校露着和善笑容道:
“万岁,奴婢照顾您长大,手艺如何,您是最了解的,殿下和慧妃虽然为人母,却不一定有奴婢熟练。”
“倒也是……”朱由校想了想,确实相比没有照顾过孩子的张嫣二人,客氏照顾孩子更为熟练,于是他对张嫣劝说道:
“宝珠、绿萝,你们和客巴巴一起照顾燃儿和淑娥吧,正好学学怎么照顾孩子。”
“这……”张嫣微皱黛眉,有些不情愿,但还是碍于朱由校的面子点了点头,至于旁边的范慧妃就更不敢说什么了。
“……”瞧着她们吃瘪的模样,客氏心中冷笑,却又在下一秒笑着和朱由校聊起了其他的事情。
只是在他们聊着事情的时候,外廷文华殿内的气氛却死寂一片。
一个小小的文华殿,居然分出了阵营对立的九个队伍。
东林、齐王、阉党,还有曾经的齐楚浙宣昆……
这些各自依附不同人物的朋党、乡党聚集在一起,往往一件事要落实,还需要浪费半天口舌,打上数天嘴炮。
这样的党争局面,严重的拖拉了大明行政速度。
作为内阁首辅的叶向高只觉得眼下的局面,比当年赵南星针对浙齐楚三党京察所产生的党争还麻烦。
三足鼎立的局面一旦形成,哪一方都吃不下另一方。
但眼下的局面比三足鼎立可麻烦多了,齐楚浙宣昆勉强算一派,组织松散的东林也勉强算一派,而齐王党和与它眉来眼去的阉党表面一派,实际却是两派。
四方逐鹿的格局,还得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乡党,以及大量无党官员。
这样的局面,别说叶向高了,便是把张居正和高拱、严嵩喊来,估计这三人也是一眼黑。
大明的官场,还从来没有这么乱过。
“南直隶户部尚书李长庚尚书,二月初十、扬州发生地龙翻身,南直应天府苏、松、凤、泗、淮、扬、除州等处同日地龙翻身,其中扬州倒卸城垣三百八十余垛,城铺二十余处,死伤三千余人。”
文华殿的后殿、主敬殿内,叶向高头疼的说着南直隶发生的地震事件,而闻言的内阁诸多阁臣没有一人发言。
唯一一个欲言又止的,还是孙承宗。
但不知道为什么、话到嘴边,他却又憋了回去。
瞧着这一幕的杨涟冷哼一声,当即又犯了老毛病,弹劾道:
“地龙翻身,当地官员应当调常平仓赈灾,而不是上疏请朝廷拨发钱粮。”
“南直隶也难,先是赈济山东,又是……”宣党汤宾尹试图说好话,但却被杨涟怒怼道:
“难?自秋收以来,南直隶数府之地截留了多少粮秣?截留粮秣如此之多,难道还养不活自己吗?”
“咳咳……”忽的、这个时候崔呈秀咳嗽了起来,并说道:
“南直隶的官员手中自然有粮秣,但朝廷眼下富裕,拨发钱粮也不是难事,况且每年南直隶都会遭遇龙挂,官员们也是为了龙挂做准备。”
“如果是这样反倒好了!”杨涟不仅怼了汤宾尹,还立马怼了阉党魁首的崔呈秀。
谁都知道、自从崔呈秀前往了南直隶,执行魏忠贤口中所谓的“厘清盐课”后,南直隶便有大批官员投靠了阉党。
这次不愿意拨常平仓粮的官员中,除了宣党和昆党,还有的便是阉党。
这也是为什么这三党平日里掐的死去活来,此刻却一起为南直隶官员脱罪。
“你……”
杨涟还想说什么,但此时主敬殿外却响起了脚步声。
众多文臣向殿外看去,随后便看到了魏忠贤手持圣旨,带着王体乾和十余名司礼监的太监走进主敬殿道:
“传万岁旨意,调内帑二百万两银子、六部五寺三百万两银子,京通二仓调粮八百万石一同押解五军都督府。”
“荒谬!”听到这话的汤宾尹、顾天峻等人当即站了起来,并正言厉色道:
“眼下南直隶遭遇地龙翻身,五军都督府又有御马监供应,何须六部五寺拨发银两?”
“这是万岁的旨意……”魏忠贤懒洋洋开口,并在说完后对叶向高作揖道;
“叶阁老,传万岁旨意,太仆寺从即日起归五军都督府节制,田亩草场一律划给五军都督府。”
“……”
一时间、无人出声。
这并非是害怕朱由检或者朱由校的报复,而是群臣对这件事情的语塞。
他们知道皇帝要对付文臣,但是没想到要对付的那么着急,莫不是以为有了兵权就能为所欲为了?
只是在这种时候,并没有人想着怎么对抗皇权,而是都在打量四周诸党魁首的表情。
齐党魁首顾秉谦和阉党魁首崔呈秀就不必说了,早就被他们视为皇权的鹰犬,贪生怕死的走狗。
因此他们在看的、无非就是齐楚浙宣昆、东林等诸党的魁首和臣工。
晚明党争虽然因为朱由检的乱入,没有让东林党提前发挥出党同伐异的政治观点,但就政坛上的事情来说,现在这六党魁首脑中所想的都是一件事……
“与此等虫豸治国,无异于羊入虎口,必须先发制人,将这群虫豸击垮才能恢复当年文臣治国的盛况。”
想到这里、六党魁首脸色阴晴不定,而在人群之中的杨涟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他倒是相信朱由检可以让大明中兴,但随着朱由检的革新,他忽的发现,朱由检所想的革新和他所想的革新是两码事。
杨涟所想的革新,是恢复到仁宣之治、弘治中兴的那种文臣团结治国的景象。
但问题是、团结起来的文臣所代表的就是被压制的皇权。
再看朱由检的所想,说白了就是文臣好好治理内政,不要干涉边事,也不要贪赃。
一旦干涉边事,贪赃枉法,那么朱由检就只好大棒招呼了。
说白了、朱由检心底也根本就不把晚明的这档子文臣当人,要不是燕山学子还没有出山,他才懒得和文臣演戏。
朱由检现在算是有些理解为什么南明内斗的那么厉害,而不去管清军的原因了。
用后世的眼光和上帝视角来看,大明都快完蛋了,你们还在那里内耗,削弱汉家子弟的整体力量。
结果用当事人的视角来看,大明都快完蛋了,你们这帮人还在瞎搞,我不把他们搞掉,大家都得死。
朱由检虽然知道历史走向,但现在的历史走向已经变了,他根本不担心有异族入关。
他现在要做的是帮助大明百姓渡过小冰河大旱,然而就以复辽一战中文官们的骚操作来说,他要帮大明百姓渡过小冰河大旱,第一手要做的就是把这群拖后腿的家伙干掉。
或许他隐藏的很深,但当杨涟清楚了他的想法后,整个人就陷入了矛盾之中。
朱由检一直都在击垮他所谓东林执政,天下太平的幻想,但他一直也没有放弃这个幻想。
这也就是为什么从复辽一战结束后,二人关系渐行渐远的原因。
或许他们还会帮对方说话,但说话的前提是为了大明往好的方向发展,而不是为了所谓的情谊。
“太仆寺之事……”
沉寂许久后,叶向高终究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:
“还是等下次常朝再议吧……”
他一开口,所有人脑中紧绷的弦便松了下来,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几张牌可以打了,而朱由检和朱由校这两兄弟还在抢牌。
他们的牌越多,文臣手里的牌就越少。
正如眼下、随着手里的牌变多,即便朱由检不开口,朱由校在朝局上的手段也变得越来越强硬了,而与之相比的文臣反而越来越怯懦。
他们也知道一步退、步步退,最后只能等着朱由校百年之后,才能谋求下一个机会。
封建王朝革新的最大阻碍,并非是文臣和士绅豪强、而是代表皇帝驾崩的人亡政息。
能贯彻先皇的政策执行的皇帝,古往今来都是极少的,因为当人执掌了权柄后,新的执政者总会自作聪明的认为自己的政策更好。
如汉之宣帝、元帝,隋之文帝、炀帝,宋之哲宗、徽宗……
人亡政息的事情发生太多了,能极大继承政策的,比如继承了李世民政策的李治就干得不错,至于大明……
就政策来说,明代是真正的人亡政息,每一代皇帝都很少能坚持上一代皇帝的做法,都要玩推翻。
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推翻,才让文臣一步步变得强大。
现在的他们没有太多牌去对抗皇权了,文臣内部分裂太厉害,在没有整合出力量前,聪明人只能选择蛰伏。
因此、朱国祚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忠贤轻蔑扫视他们一眼,随后带着司礼监太监离去的背影。
望着那背影,有的人开始意识到了文臣集团即将倒塌,立场开始摇摆不定,还有的人则是准备蛰伏。
这其中、便包括了朱国祚、沉潅、赵南星等人。
朱国祚望着魏忠贤的背影,眼神闪烁了几下,随后嘴角忽的挂上了笑意:
“齐王、你做初一,就别怪我做十五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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