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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到二人的表现,朱常洵也不由在心底大骂“废物”,并准备开口驳回朱肃溱的话。
“这……”
“这件事情恐怕应该由齐王定夺,老殿下有些越俎代庖了。”
忽的、一年轻声音响起,所有人都纷纷向着声音望去,而出声之人,正是站在老唐王朱硕熿身后二人之一的一名青年。
“这是唐世孙朱聿键吧,没想到老唐王和唐世子都没开口,反倒是他先开口了。”
“这身份和地位,出言怕是落了周王的脸面。”
“听闻他和他父亲不得宠,怕是老唐王不一定帮口。”
不少人认出了这个人,而这个人也就是后世人所熟知的隆武帝朱聿键。
只不过、这个时代的朱聿键因为朱由检的缘故,没有继续遭到囚禁,并且在得知自己将要在未来前往海外就藩后,朱聿键自学了两年半的兵法。
唐王府的护卫,大多被他训练过,因此在唐王府内,他的话语权重实际上只低于老唐王朱硕熿。
“呵呵、唐世孙,这里都是叔伯爷辈的议事,你的建议虽然不无道理,但并不适用当下。”
朱肃溱笑里藏刀,暗自讥讽朱聿键辈分小,然而朱肃溱刚说完,却听到朱聿键冷笑道:
“有子同安睦勤朝、在肃恭绍伦敷惠。琼芝弥宇宙硕器、聿琳琚启龄蒙颂。”
“不好意思了周王侄,论起辈分,我要比周王侄你大一辈。”
朱肃溱族谱和各藩字号背的不熟,被朱聿键当众落了面子,一把年纪又被一个年轻小子称呼为王侄,当即也不再伪装道:
“哼!此地乃议论国事之地,论资排辈算些什么?”
朱肃溱见辈分压不住,又开始走场面牌了,不过论走场面牌和硬骨头,明朝宗室里还是有一些的……
“按照周王殿下这么说,那就更不能草草定论了,当等齐王殿下亲至。”
又一年轻声音响起,众人转头看去,只见一个器宇轩昂,又有大儒风范的三旬藩王侃侃开口。
“是吉王……”
“原来他就是吉王啊……”
当吉王的名头出现,一些楚藩、襄藩等藩王子弟就开口议论了起来。
吉王朱由栋,作为大明藩王之中的异类,朱由栋今年不过三十二岁。
然而他成名已久,在湖广之地素有“英资天纵”的美名,藩地长沙的儒生士子,官员胥吏也对他十分尊敬。
比起名声狼藉的楚藩,吉王府的名声可以说因朱由栋一人而起。
因此、当朱由栋开口之后,坐在王位上的朱肃溱也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。
“诸多事宜,还是等齐王献俘太庙之后再说吧!”
这个时候,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,而众人看去,却见是一名身着藩王世子服饰,十五六岁的少年郎。
这人是淮世子朱常清,但虽然说他目前是世子,但实际上他就是未来的淮王。
他父亲,祖父,叔父都已经薨逝,如果不是年纪太小,他应该早就继承淮王的爵位了。
淮藩受封饶州府,虽说实力算不上很强,但也绝算不上很弱。
因此、朱常清的开口,实际上就代表了一定的走向。
“这……确实应该等齐王返京之后再议。”
“确实”
“还是等齐王返京再说吧。”
晋王朱求桂小心翼翼的开口,而他旁边的几位藩王也纷纷应和了起来。
有了这群人的开头,其他藩王也开始纷纷表示要等朱由检返京,毕竟海外就藩这件事情是朱由检一手操办和推动的。
海外的环境是什么样,到底能不能有军队出海保护他们建立藩国,这些只有朱由检有把握。
在诸多藩王看来,齐王朱由检的权柄和话语,甚至要比当今的天子还要重。
与之相比,连兵权都没有的周藩,又有什么资格来成为盟主呢?
对此、朱肃溱也觉得十分憋屈。
由于眼下各藩的护卫数量都一样,周藩被大明限制,也无法扩军,因此他没有办法武力逼迫诸王承认他为盟主。
扫视了一眼众人后,他便冷哼道:
“既然如此,那就等齐王殿下返京再说吧。”
“前提是他先回来再说……”朱肃溱在心底补充了一句,显然还不太相信朱由检能回京。
毕竟朱由检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都是雷厉风行的,拖延这么多天没有返京,说没点事情,死他手下的那十几万只鬼都不相信。
也伴随着朱肃溱的话,诸多藩王开始慢慢退场,而朱常洵也混在所有人里,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周王府。
在返回福王府后,他试图让朱由菘去联系崔文升,而同样的与诸藩聚集在一起的还有被革新的勋贵。
不过相比较文臣和诸藩的议事,勋贵那边可以说就有些小家子气了。
徐希皋、朱纯臣二人纠集了一大群不满朱由检的勋贵,前往英国公府。
只不过作为英国公的张维贤居然连见都没有见他们,直接选择了封府。
“总有他们后悔的一天!”
望着被关闭的公府大门,朱纯臣恶狠狠的放了一句狠话后,便和徐希皋一同灰溜溜的带着勋贵们返回了成国公府。
他们准备在这里等着天亮,如果朱由检真的薨了,那他们绝对要让朱由校取消爵位传承的增减制度。
不过他们的这些举动,都被南镇抚司的锦衣卫看在了眼里。
“砰!”
“他们以为,没了弟弟,朕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吗?!”
“砰——”
当群臣、诸藩、勋臣们还在谋划的时候,内廷的养心殿内,知道事情始末的朱由校在盛怒之下,不断摔砸宫中器物,发泄着怒气。
陆文昭跪在金砖上,不敢言语,而五大太监也被牵连,所有人都跪着。
“陆文昭,你究竟是谁的臣!”
似乎是火气上来了,暴怒的朱由校抓起砚台,一下子砸向了陆文昭,陆文昭被砸中背部,虽然疼痛,但依旧咬着牙道:
“臣、是万岁的臣!”
“既然是朕的臣子,为何知情不报,帮着弟弟隐瞒朕!”朱由校走上前,重重踢了一脚陆文昭,而陆文昭也咬着牙硬撑回应道:
“殿下知道、若是万岁您清楚了消息,必然会取消献俘大典,而京中狼子野心之辈,也会趁机跳出来。”
“朕有兵权,还要怕他们这些虫豸?!”朱由校转身走到桌案背后,一下子将御剑拔了出来。
“兵权只可用于震慑!万不可用以杀戮臣子!”陆文昭隆声劝谏,而这句话也是朱由检曾经对他说的。
“君之视臣如手足,则臣视君如腹心。君之视臣如犬马,则臣视君如国人。君之视臣如草芥,则臣视君如寇仇!”
“万岁!这个道理,您不是不明白!”
“杀戮容易,可这个头一开,往后的武将必定跋扈,认为只要手中有兵,文臣皆可杀,从而让我大明重蹈五代之乱!”
“当年太祖高皇帝,也是如此认为,才没有一味的用兵马镇压。”
陆文昭的肺腑之言,让朱由校握紧了手里的御剑。
他又何尝不知,用兵马镇杀文臣的头不能开,只是……
“弟弟怎么说的……”
过了许久,朱由校稍微平复了心情,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风采。
“殿下说,请万岁两日后照旧举行献俘大典,届时他会准时抵达。”
“……”听着陆文昭的话,朱由校来回渡步。
他在思考怎么用手段将各方势力压制两日,而渡步了一会儿后,他便停了下来,对五大太监分别开口道:
“传旨孙应元,明日调金吾卫、神策卫南下,武骧卫、腾骧卫西进,四卫兵马驻扎永定门,筹备后天的献俘事宜。”
“魏忠贤。”朱由校看向了魏忠贤,而魏忠贤也小心翼翼的抬头和朱由校对视。
“管好你的人!”
朱由校第一次说出了“你的人”这种话,这让魏忠贤头皮发麻,浑身毛孔涌出冷汗:
“万岁、奴婢是万岁的奴婢,奴婢下面的奴婢,自然也是万岁的奴婢,何来奴婢的人呢?”
魏忠贤不假思索的表忠心,因为他知道在这内廷里他虽然有一千净军,但以这些净军的武力,顶多管教管教宫女罢了。
他真想谋逆,恐怕兵马还没有集结,驻守外廷的一千五百大汉将军就杀进来了,更别提在朱由校手中的皇城三卫了。
“退下吧!”
朱由校皱眉,随后转身背对众人,而众人也缓缓起身,最后退出了宫殿。
偌大的乾清宫养心殿内,最后只留下了朱由校孤单的背影,而他也在众人走了之后,长叹了一口气,双手撑着龙案,抬头看了一眼《大明坤舆全图》。
望着挂起来的这份地图,朱由校此刻全然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,而是感到了阵阵空虚。
十六个兄弟姐妹,眼下只剩下四个,而现在就连这最后一个弟弟也病倒了。
对于朱由校来说、病倒的不止是他最后一个弟弟,同样也是大明稳定多方势力的肱股之臣。
想到这里,朱由校只觉得无力感涌上心头,四肢无力,便是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哭腔:
“难道上天连朕这最后一个弟弟也要夺走吗……”
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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