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七章 团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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根本不是命运。

躺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，此时的周离头脑清晰无比，逐渐回归的“命运”让他感到了灵魂逐渐充实。

“呵。”

过了一会，周离突然笑了一声，他缓缓坐直身体，靠在一块倒塌的墙壁旁, 看着那支离破碎的巨茧，脸上浮现出了讽刺的笑容。

死疫恶兆？你凭什么掌控命运？

没错，死疫恶兆掌控的从来都不是命运，他根本不配。

“连十二正神都无法干涉，你一个幻想生物，也妄图染指命运？”

从一开始, 杰洛斯特对周离解释了命定之死是干涉命运的时候，周离就开始起了疑心。因为他清楚地记得在上一世中，十二正神曾流露出对执掌命运的渴望。就连十二正神都无法掌控的东西, 一个福音书孕育的生物怎么可能轻易染指？

虽然十二正神曾因一些原因，无法直接干涉人类的社会。但不可否认的是，这个世界依旧是建立在十二正神掌控的“神赐律法”之上的，这些执掌原初权柄的神明在此世之中拥有绝对的权利与力量。祂们，始终是至高无上的。

可就是这样的存在，都无法掌控命运的流向。但凡祂们之间有一个能够操控命运，周离绝对无法摆脱神明的心灵囚笼，更不可能察觉到众神的恶意，从而重新开始轮回。神明尚且被命运的漩涡所裹挟，更何况一个区区的死疫恶兆。早在死疫恶兆吞噬掉周离第一个“命运”时，周离就明白了死疫恶兆真正的力量是什么

不是命运，是联系。

死疫恶兆吞噬掉的，是事物之间看不见的联系。这种力量看似十分强大，但实际上就是一种简单粗暴的剥夺。把一个人对一件事的所有记忆、情感、欲望完全剥夺，甚至直接将这个人与世界的联系剥夺，让其死亡, 这就是所谓的“命定之死”。

强吗？很强。但是，这是有漏洞的。

所以，周离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策。当他得知死疫恶兆会吞噬掉他人的“命运”之后，周离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人，一个被死亡彻底杀死一切的人。

木奇先生。

木奇先生，就是最大的漏洞。

木奇先生的死并非现实中的存在导致的，没有人杀死他，也不是自杀。木奇先生的死，是单纯的“死亡”这个概念降临在了他的身上。概念级别的死亡是无法躲避的，同时也是完全性质的死亡。不仅是他的肉体，灵魂，就连木奇先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同时死亡。

本应该如此的。

可死亡没有想到，周离是一个异类，是这个世界的异类，就连祂都无可奈何的异类。因为周离自始至终都不归属这个世界，他永远都是名为地球的子民。因此死亡无法抹去周离对木奇先生的记忆。

就像一个电脑中，一个软件感染了病毒，但因为它是外来软件，电脑没有权利杀死他体内的病毒一样。周离察觉到了自己体内被死亡当做病毒的记忆，也开始筹划，杀死死疫恶兆的赌博。

是的，周离在赌，赌死疫恶兆会吞噬自己的命运，会吞噬掉自己有关木奇先生的记忆。届时，无论死疫恶兆拥有什么力量，死亡都不会放过他。

如果能直接杀死它是最好的，但杀不死，周离也有第二个后手。

献祭。

实际上，那座包裹着约旦塔的壁垒根本不是所谓的防御工事。它真正的作用，是一个用于献祭的祭坛。而献祭的对象，就是周离唯一的神界盟友——轰乱之神。

一开始周离是想召唤熔岩巨兽和死疫恶兆碰一碰，但他最后还是否决了这一点。神明也在规律之下运作，没有足够的祭品熔岩巨兽的力量很难和死疫恶兆抗衡。因此在权衡利弊之下，周离找到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解决办法。

把死疫恶兆献祭给轰乱之神。

“还好…”

想到自己被剥夺了大半部分的联系之后那种绝望之感，周离略感心悸。虽然他留了后手，准备用自己前世今生的巨大信息量冲击一下死疫恶兆的软肋，但那只能是殊死一搏。他缓缓站起身，天空的火光逐渐散去，恢复了雾霾的模样。

周离眺望向木奇的方向，俯身致意。不一会，一阵喧嚣的声音从塔底传来，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，周离长舒一口气，走向了前方。

只是一眨眼的瞬间，一道蔚蓝色的倩影顿时将周离拥入怀中。艾露玛没有说话，只是用力的抱着周离，脸颊靠在他的胸口，感受着让自己心安的心跳。

“我赢了。”

在片刻的沉默后，周离闭上眼，将额头抵在艾露玛的肩头上，轻声说道：“我的命定之死不在这里，放心吧。”

“我知道…”

艾露玛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，长长的睫毛上带着晶莹的泪痕。她抬起头，如林中鹿般的温润双眸满是柔和。

“我永远都知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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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看，这就是他的锚。”

猝不及防好像被踹了一脚的杰洛斯特站在楼梯上，指指点点道：“诺克萨，你现在懂了吗？”

“啊？”

因为身躯太过庞大，因此不得不蹲在台阶上的诺克萨摸了摸头，一脸的不解：“啥玩应？我懂了个啥？”

“算了。”

用着怜悯的目光瞥了一眼诺克萨，杰洛斯特咧嘴一笑，把烟头扔在了一旁。起身走向了周离二人。

“打断一下。”

杰洛斯特走到周离面前，此时的二人已经结束了长久的拥抱。他看向二人，带着淡淡的笑意对他们说道：“你们朋友来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一道虚空之门从周离身后张开，一瞬间，阿紫的身影从门后浮现，一脸的坏笑着进行了跳劈。

毫无效果。

被随手丢在了灵海怀中的阿紫嘿嘿的挠了挠头，她跳了下来，掐着腰对周离说道：“这是对你超过三十天一个电话不打的惩罚！”

“小丫头片子。”

面对不想直白的关心，所以选择旁敲侧击的阿紫，周离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门，随后对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的灵海问道：“都谁来了？”

“都来了。”

灵海耸了耸肩，随后让出了身后的空间。卡娅兴奋的跳起来挥手对着周离打招呼，艾维和艾因并肩站在虚空之中，带着淡淡的笑意对周离与艾露玛点头致意。丽娅·可附着着藤蔓的手掌轻轻挥动，绿芽代替了她对周离打着招呼。

唐吉诃德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，同时，守护者之盾也一起对着周离致敬。两个身穿绿纹白底长袍的教士看了周离一眼，似乎对他有些忌惮一般，只是示意了一下便不再言语。

在此其中，最令周离在意的，是那个一直努力的隐藏自己存在感，却依然鹤立鸡群的白色身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