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枪戟对枪戟,刀剑对马刀。人马相抗,血淋淋长枪入体,白亮亮马刀劈风。每一枪刺出带血,每一刀砍在肉上,那噗噗的声音,伴随受创者悲嘶惨叫,让人耳不忍闻,眼不忍见。
平心而论,若单看奋勇敢战之心,徐方冷眼旁观,倒是不得不承认,戚县兵的表现不差,守卫家园的心意坚定,全不逊色天军们建功立业的狂热。
只是气势有时候能左右胜负,那只是因为它一定程度上抵消了两军对垒的其他差距。
可如今的天军和戚县兵的差距,却未免太大了。
无论人数、战意、还是军队本身的战斗力!
中军林阵的徐方骑在马上,将场上的情势变化尽收眼底,不由冷笑一声,心知大局已定。
不久后,阮籍的副官一脸血地回阵禀告:“少校,城门守军已经全部灭杀!”
“如今守军退到城内军营,县衙据点而守,是否还如此前招降?”
天军入琅琊以来,基本都在不断纳降,而徐方此次率军攻城略地时,前两县亦是循照惯例。
只是戚县有些特殊。
因为它处在三州交接之地,更离兖州的泰山郡太近了!
唤人在城头下招降,其实已是徐方给与的唯一机会,也是最后机会了。
徐方自问最近以来,天军在彭城所作所为还算得人心,这等形势下,一座孤城的县君依然想要顽抗,再联系对方是泰山羊氏的子弟,这让徐方暗叹了口气。
他不是吴胜,并不嗜杀,可理智已在提醒他,这等位置敏感的城池,可不能留下什么隐患...
甚至,要做些事情来震慑周边!
“咱们已经招降过了。”决心已下,徐方的神色骤然阴冷:“他们既然拒绝了我的善意,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!”
“通传全军,此战,不纳降!”
“喏!”
......
半日不到,天军已势如破竹,长驱直入,悉数涌进了城池。
只是到了此时,戚县军却还在抵抗。
“只剩下此处了吗。”目光从攻破的军营转向另一方的县衙,徐方抬头看了眼天色,已是日暮斜阳,不由森然笑道:“时间也不早了啊。”
他一挥手,便带着兵卒们向着县衙涌去。
另一边,这时的戚县县令羊?,面容狰狞,双目尽赤,在他身上在也看不到半点所谓的名士风范,望族气度。
这时的县衙内,还纠集着大约百人,其中大半却是他从泰山带来的精锐。
这些人不食汉禄,亦非本地人,能坚持到现在,可说全是出于对羊?个人的忠心。
城破之前,自是焦心不已,可现在敌人攻破城池杀进来,羊?反倒冷静下来。
守不住就守不住吧?
大不了回泰山就是!
军营被破的瞬间,羊?心中一震,知道此时围攻县衙的贼军还不多,可要是再留下来,等其他人聚拢过来,彻底围堵,那便是真正的绝境了。
想到这里,羊?面容狰狞,手上长刀出动,终于怒吼一声,带人突围而出,在十数骑的保护下,终于冲出包围,选择一处人少的城门呼啸驰去。
只是他却不知,徐方最大的特点便是心思缜密,既然都要不纳降了,便绝对不可能允许有漏网之鱼。
若是看似薄弱的防线,那便是围三缺一的盘算。
正当阮籍要带人去追赶时,却见很快便有几声惨叫从对方逃亡的方向传来。
又过一会,徐方特地留在那处城门的几十名天诛营兵步行出来,不少人一脸笑嘻嘻地牵着几匹战马,其中一匹马上还摇摇晃晃地驼着一具无名尸体。
看其穿着,正是欲弃城而逃的县君羊?。
“四面皆已清除干净。”
“已掌控库房、粮仓与器械库。”
“禀少校,县衙已占领,正在城中搜找余孽。”
徐方神情平静,颔首道:“兄弟们杀敌争先,扬我军威,大善。”
“不过天公将军早有军令,凡得一城,百姓便成了我等的父老,此次虽不纳降,亦不可扰民。”
“喏!”
进入县衙,点清战果,徐方面露满意之色。
即便是半日下城这等惊人战果,天军这一次的损伤亦不算大。
戚县既下,彭城国便是彻彻底底进入了天军的掌握,属于了王政。
思忖了会,想到此地的位置,即便王政没有吩咐,徐方还是放弃了返回彭城的计划,而是唤来哨骑,令其作为信使,前往开阳报捷。
“将彭城三县已定的消息,速速禀传天公将军!”
“并去请示后续行止如何!”
“诺!”
......
四月的麦田,争夺阳光的气势很盛。
入眼所见,尽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绿,仿佛立体的翡翠般闪耀着幽冷的光。它们粘住阳光,让热从尖细的芒透过空心的秆直达根部。
为求生存,草犹如此,人何以堪?
策马踏过一个个村庄,看着这一幕的王政不由暗生感慨。
从琅琊返回后,王政和他的军队都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。
祢衡和于禁搭配之下,效率倒是很快,一路看来,偶尔能看到曾经一些天辅兵的熟悉面孔,他们如今成了民事的官,穿梭在耕农之中。
连续查访了几个时辰,马蹄的的,一行人由闹至静,来到了一处河畔。
此时正有几个妇人光着腿儿在河中浣衣,她们只顾忙碌,或是同伴间嬉闹说笑,似是浑没注意附近多了一群陌生人。
既然对方没发觉,王政等人自不愿扰民,一行骑人一晃而过,到了河另一旁停下休整。
举目转望,见乡人俱都恬然自得,祢衡自也大有成就感:“此情此景,实乃应天合人,颇为和谐啊。”
“战事之后,不到三月,便有百姓安居之像。”王政看着祢衡目露赞赏:“此乃先生之功也。”
“高帝尝言,籍有一范增而不能用,此其所以为我擒也。”祢衡笑道:“可见臣若要立业,必择明主,今日开阳有此局面,此皆主公之功也。”
听到这话,王政眼神有些古怪地看了眼祢衡。
你可真是个怪胎啊,同时代的名士都是自比张亮,你却以范增自居?
“不过主公。”却见祢衡这时忽的话锋一转,道:“吾等居安亦要思危啊。”
“思则有备,有备则无患。”
居安?
哪里来的安啊?
王政无奈地看了眼祢衡,却不好解释。
如今自家看似局面好转,没有之前的四面皆敌,可祢衡哪里知道啊。
他的邻居已经从一个老好人陶谦(三国演义印象)变成了汉昭烈帝刘备,当真是呜呼哀哉。
关键是....这哥们还有两个开局就被捆绑的结拜兄弟,万人敌的关羽张飞啊!
在王政这后世人看来,这三兄弟可比什么袁术孔融文丑陶谦四方加起来还要难搞啊!
一想到这里,王政就有些牙疼。
即便这两月来风平浪静,潘璋那边亦没出现波动,王政却还是不敢一日放松,听到祢衡这话,虽心中不认同,却还是问道:“那依先生之见?”
“主公之前已令徐方去攻占彭城剩余三县。”祢衡笑道:“既如此,何不顺便去打开西面的通路?”
西面...
遥望天边,王政若有所思,不由剑眉一扬:“先生说的是兖州?”
“准确来说...”祢衡点头称是,又补充了一句:
“是泰山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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