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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手犹如蟹钳,粉面迅速红涨。
扼紧的喉间,艰难地蹦出几个逼仄的字眼:花、皮、大、虫、儿……不、得、好、死……
霍仙铜闻言愈怒,幽蓝双手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,心中只想早些结果了这讨人嫌的贱人,以雪今日之辱。
柳晓暮还要故技重施、施展那“析肉缩骨术”,谁料脖颈筋骨越缩越细,那两只幽蓝大手、便扼得越紧。
有意无意地,她双手双脚早在这“普巴世尊”身上、抓挠蹬踏了不知多少次。谁知刚造成一些创口,便被密密麻麻的“芥子螟虫”修复,一切攻袭都显得那般徒劳无功……
身不由己的绝望感,从心头渐渐萌生、很快化为无法遏制的寒意,向全身蔓延开来,仿佛每一根手指头都带着不甘的抖动。过往的一幕幕开始在脑海中交替闪现,杂乱无章,颠三倒四,每一帧画面都透着悲凉。
恍惚中看到李长源暴然起身,重新挥起“三清玄黄尘”、与这寄生着霍仙铜的“普巴世尊”战成一团。口中还冲一旁大声叫嚷着什么,似是在劝几个老道出手相帮。都说“双拳难敌四手”,可李长源却似打出了血性,一柄拂尘在手、两臂招式迭出,竟和这蓝怪物“普巴世尊”的剩余六条手臂,斗了个不相上下。
预想中那小道士拼力来救的情形、却未出现,心头难免涌起一阵失落。转而却又释然:连自己都不能力敌的一只妖修,他一个修道十年的少年,又有什么办法逆转局势、力挽狂澜呢?况且这一双幽蓝大手的操控者,还只是那妖修的一道身外化身……
就在她意识开始模糊时,忽听这幽蓝大手后的“普巴世尊”,忽地仰头向天、发出一声惊怒交集的痛嚎。
珍贵的空气趁着这个间隙,疯狂涌入她的喉管、肺泡,填塞进本就鼓胀的胸膛里,意识也仿佛回归了几分。
凝神望去,却见李长源那柄“三清玄黄尘”不知何时、已从“普巴世尊”后心捣入、旋即从胸前穿出。浓黑黏稠的液体、登时浸染了大半尘尾,又顺着尾尖滴滴答答流落下来,在地面上蜿蜒出几条黑乎乎的浊流。好似地底涌出的“石脂水”一般、与横流草间的雨水泾渭分明,端地是奇异非常。
李长源方才情急之下,只顾拼命出招。灌注了阳元之气的“三清玄黄尘”,挥、砸、点、戳之下, 早在“普巴世尊”腰下带出许多狰狞创口。然而这些创口,却皆在转瞬间、便被“芥子螟虫”修复一新。反观他虽不断闪躲,身上创口却渐渐增多起来,被汗水和雨水一泡,只觉火辣冰凉、酸胀难言。
双足腾挪间,却也瞥见了这“普巴世尊”战力大涨的原因:
便在阵团之外,三十多个西域番僧已从地上爬起,依旧双双对对,排成两个相连的“卍”字符。右手皆摇着银黑色的转经筒,口中唱颂起晦涩难懂的咒语来。
而他们左掌心,皆被转经筒下尖利锋芒、戳出一个个血窟窿。却是不顾疼痛、将左手攥出血来,不时地向转经筒上抛洒。整套 动作行云流水、一气呵成,处处透着血腥诡异之感。
若有若无的暗红血气,便从这三十多柄转经筒上飘散开来、飞入大阵,涌进“普巴世尊”额上的双“卍”符中。愈发精纯的信仰之力,仿佛源源不断的江河,借着数道血气、不断供养着栖居在“普巴世尊”体内的“芥子螟虫”,旋即再转化成更加庞大的气力和复元之力。是以才能无惧兵刃拳脚伤害,反将柳晓暮、李长源压得狼狈不堪。
风雨渐稀,天光渐明。
鏖战许久的各方人马,终于显出了疲态。
便在这时,望见阵中有变的杨朝夕,再也看不下去。捞起地上半截断掉的枪柄,运出“一苇渡江”功法,冲开兵募、卫卒浴血厮杀的阵团,便向那些西域番僧刺去。
一双一对的番僧,身影互相交错变换,不但躲开了杨朝夕的偷袭,且双“卍”阵型丝毫不乱。三十多道血气汇成几股,依旧飘飘袅袅、飞向那“普巴世尊”。
再看那半截枪柄,已被许多转经筒上的小坠子、砸得坑坑洼洼,不禁为这些番僧的诡异身法而暗暗心惊。
而瞧见他孤身闯阵的藩兵与爪牙们,此时又分出数人,各持长兵短刃、一起向他杀来,显然没忘刚才的破碑之祸。要与西域番僧内外夹攻,好将这罪归祸首斩杀当场。
当此之时,杨朝夕再不敢扮丑藏拙,手中半截枪柄一抬、登时使出“无为剑法”,一刺一格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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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断从容,有攻有守,趋避自如,几息工夫便将藩兵、爪牙逼开数丈。于是信心大涨,折过身去,剑招又向番僧递上。
番僧身法依旧是左右互换、一成不变,手中转经筒飞旋如轮,照例向杨朝夕甩来。
杨朝夕以为自己摸到了关窍,半截枪柄略略一格,便向一个番僧右腋刺去。这一剑疾如光电、更有破竹之势,他自信能重创这番僧右臂,将这奇形怪状的“阵法”打开一个缺口,然后乘胜追击、将缺口一点点扩大。只须将这些番僧阵型打乱,使其无法再向“普巴世尊”输送血气,柳晓暮与师父的危机、便能迎刃而解……
道理虽是这般,然而现实却“啪啪”打脸。
便在杨朝夕手中半截枪柄、毫无悬念刺中那番僧腋下时,却觉掌心一阵刺痛。竟像是戳在了一块巨岩上,直震得他虎口崩裂、五指发麻,几乎要撤手而逃。
番僧自非善与之辈,趁他手中一滞的工夫,十几柄转经筒已劈头盖脸、挥击而来。有的攻脑后、有的攻面门、有的攻肩背、有的攻软肋……竟似事先商量好一般,四面八方齐至,令人避无可避!
杨朝夕只得丢开枪柄、抱头鼠窜,却依旧被打得满头红包隆起,浑身痛楚难当,心中满是不解:
那转经筒上、不过拇指大小的螺形坠子,何以竟能爆出如此大的力道?打在身上、倒抽冷气,打在头上、眼冒金星……且那番僧腋下明明已经中招,何以竟不痛不痒、无动于衷?难道是“金钟褙”“铁衫功”一类的护体神功……
杨朝夕心中所料,却也猜中了七七八八。这些番僧摆出的双“卍”阵型,实是苯教传下的一门合体秘术,译成汉话、可称作“共济玄功”。
“共济玄功”亦是以血为祭,辅以苯教秘咒,将结阵信徒联为一体,有“集腋成裘”“雨露均沾”“同甘共苦”等诸多妙用。
如“集腋成裘”,便可将信众的信仰之力汇聚起来、免使逸散,然后再通过双“卍”输送给“普巴世尊”,助其对阵迎敌、大显神通。
而“雨露均沾”,则是将双“卍”阵中、信徒们的筋骨之力集合起来,再依出招先后,分别融入每一记攻势当中。因此那螺形坠子虽小,却似三十余名信徒合力砸出,打在身上、才会痛楚难当。
至于“同甘共苦”,却是将每个信徒的耐受之力、筋骨之强叠加起来,再反哺到每人身上。相当于将每个信徒的身体强度放大了数倍,所以杨朝夕刺中番僧腋下柔软处、却似刺中岩石,反将自己震伤;同时也将单个信徒的痛楚、分解到每个人身上,也无怪乎那番僧受了重击、却似无事人一般,并不觉得疼痛难忍。
就在杨朝夕东藏西躲、暗暗叫苦之时,忽觉脚下一绊,顿时身子前扑,结结实实摔在了一丈之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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