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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已时……但不知她身周有多少个高手?”
计经海闻言冷笑一声,“南汉之地,本也有些厉害人物,但其朝堂仕途之道荒谬,多用阉人女子,稍有气节武人都北上中原各地……据计某所知,放眼南汉之地,只有两人是抱丹大成修为。”
洛逍遥见他冷笑中杀气徒起,心猜其中一位定然是毒书生。但听计经海沉声道:“一个是在兴王府皇宫之中,姓卫名安夫……另一个就是刚刚踏入大成之门的毒书生……”
言语一顿,转而道:“此下已近卯时了,城门将开,你昨日惊动了他们……或是会让他们提早离城,此下就随计某走吧,先在去往兴王府的路上等候,以免让他们走脱。”
洛逍遥点了点头,执礼道:“多谢前辈。”
计经海摇了摇头,举起酒囊喝了一口,便是将它扔与洛逍遥,径自跃出院墙。
洛逍遥叹了一声,猛的一喝,与许闻香对视一眼,同时纵身跃出墙外,随计经海出了韶州城南门。
三人顺着驿道向南行了二十余里,进入了山道,行进百余丈,山道左侧出现的一个分岔小道,计经海领着洛、许二人拐进小道。
看着眼前弯弯曲曲向东而去的下坡小道,洛逍遥但想卓青莲一众必是乘着马车走南向的驿道,若是设伏,应该选择右边的山坡林中才是,一时疑惑,却又不便相询,只得随着计经海而行。
时值初冬凌晨,山野中天气清冷,寂静之中唯闻远处传有轻柔的流水之声,行有百余丈,便是来到一条溪流前,计经海停了下来,望着潺潺流淌的溪水片刻,神情但见感伤,回首望了身侧的洛逍遥二人一眼,纵身跃过近两丈宽的小溪。
但见距对面溪边十余丈处是一片竹林,竹林背后是南北连绵起伏的山峦,洛逍遥略一迟疑,与许闻香互视一眼,便也纵身跃向对岸,随着计经海进入竹林。
穿过竹林,发现林后有两间相隔不远的竹屋,竹屋前有一石灶,灶中的木柴发着‘毕剥’的燃烧响声,一位白发老妪正跪地俯身烧火,灶上盖着木盖的铁锅四沿冒着热气。
那老妪想是耳朵不便,待三人行到身侧,来,方是发觉,抬头望了一眼,脸色略是惊讶,却又自故自的添柴烧火。
计经海应是不识那老妪,也未作招呼,径直向着屋后行去,来到靠近山坡的一块岩石前停下。这岩石高有丈余,四面光滑,想是经过几百年的风吹日晒。
洛逍遥来到岩石边,但见岩石东面由上而下、入石寸余,龙风飞舞般划写着二行字,右边一行是:刃断去离恨,左边一行却只有‘心静悔’三个字。
依这些字的气势,洛逍遥想是有人使剑写划而成。在悔字下方一寸之处,竟见有入石不知多深,与石壁几乎平整、宽有寸余的断刃,若不细看,却是看不出来。
计经海注视着那断刃片刻,轻叹一声,举步上前,右掌轻拍断刃边上的石壁,“嗤”的一声轻响之中,计经海右手一动,白光一闪,那离壁而岀的断刃已是被他两指夹住,只见那断刃有近两尺之长。
计经海将断刃举到面前,对着刃身轻轻的吹的一口气,刃上沾有的粉尘随之而散。接着反手拔出背缚之剑,却见那拔出的剑身竟然不及一尺之长,洛逍遥旋即明白,石壁上的断刃出自何处。
计经海将两断断剑一并,注视片刻,目光隐见惋惜之色,叹息一声,解下剑鞘,先将前半截断刃放入,复将带有剑柄的断剑插入,转身对洛逍遥道:“五毒门原来的掌门,江湖人称‘五毒王’,十余年前为家师所杀……”
“啊?向前辈所杀……”洛逍遥大为惊讶。
“咦?”计经海亦是一愣,“你如何知晓计某是恩师的门下?你……师出何门?”
洛逍遥心头一叹,对于‘怒剑’向啸天,他自也听楚南风言过,但若非与沈连城交恶,听朱管事言起,却是不知计经海是向啸天的弟子,此下自不能说出与沈连城结怨之事,只得言道:“晚辈在客栈之中听到前辈自报大名,听闻向前辈的二弟子也叫……故而才是知晓。”
洛逍遥心恐失礼,也未将计经海三字言岀,顿了一下,转而道:“晚辈岀自太白书院,家师姓楚。”
“太白书院?姓楚?”计经海略一沉吟,“计某依稀记得十余年前一事……你师父莫非就是一人独闯巫山派的楚南风?”
“正是家师。”洛逍遥点头道。
计经海望着洛逍遥片刻,“年纪轻轻已入神念大成,令师当是高才,令师妹想是身手也是不凡……”
想是恐洛逍遥伤感,言语一顿,转而望向石壁,“刃断去离恨……唉,十一年了,这字是十一年前家师所写……”
“当初素素中的“负情蛊”,恩师他带着计某杀到五毒门寻那解药,可惜……哎。”计经海脸上但见感伤,“他老人家哪舍得爱女因此而死,但想素素受辱,却又杀不得那“毒书生”,心中悲愤难当……”
“啊?”洛逍遥大吃一惊。此时方知他的心爱之人竟是“怒剑”的爱女。
“徨彷无着之中,恩师带着计某来到了这曹溪……”计经海指着南面的方向,言道:“离此五里之外,有个‘法泉寺’,是佛家禅宗六祖的道场,恩师在此建了竹屋后,每日都去寺中听经。”
“计某知他老人家心中苦痛,想是以佛经来驱去心中悲恨,谁知半年后之后,恩师却是想去五毒门杀了那“毒书生”,计某当时心中大骇,苦苦哀求……”
洛逍遥望了一眼身后的竹屋,心猜这两间竹屋应是十余年前计经海师徒二人所住,想是离开之后,才被刚刚所见的烧火阿婆做为落脚的居所。
计经海讲到此处停顿下来,望了望天色,叹了一声,“天已亮了,恐是卓青莲要出城而来了,计某先去打探,到时自会来通知与你,你且想想,这‘心静悔’的后面应该添两个什么字……”话音未落,已是纵身而去。
洛逍遥一愣,呆呆地看着这石壁上的八个字,便是沉思起来,思索良久,却终是不知该添两个什么字。望向身侧的许闻香苦笑道:“这计前辈或是因这两个未写岀的字……才停留韶州,师姐以为该添何字?”
“你知道师姐我打渔为生,若非……唉。”许闻香能识得一些文字,都是齐舟生所教,对于洛逍遥见问,自然是尴尬不已。
洛逍遥自未想到这点,但见许闻香尴尬神情,却也暗气责怪自己鲁莽,脸显歉意道:“向前辈划写‘刃断去离恨’之时,想必心中已存断剑之心,待写到‘悔’字,便是举剑刺入石壁,将剑折断……留待两个字未写,应是留与计前辈去悟,悔……难道是后悔没有杀了那毒书生?”
“应是不会……”许闻香迟疑道:“下蛊之人若死,中盅之人却也……”许闻香但觉会让洛逍遥心伤,忙改口道:“或是后悔以前未加防范,而让计前辈的心爱之人遭了毒手。”
洛逍遥摇了摇头,“以计前辈的胸襟……他师父定是了解,应无必要刻字让他追悔自责。”
“佛家之人但求悟脱苦海,他师父每日去寺中听悟佛经,有所悟得之后,不想让爱女受辱……或是不忍让计前辈受煎熬之苦,因此才狠心去杀了那毒书生……”
许闻香几年中在仙姑庵烧香拜佛,亦是有所知见。
洛逍遥闻言一时伤感,突似有所觉,倏然转首后望,却见计经海疾纵而至,不由心中一震,“是他们岀城来到了?”
计经海点了点头,却是问道:“你想到该添何字?”
“晚辈愚钝,望计前辈指点。”洛逍遥讷讷道。
“唉,此事稍后再说吧。”计经海摇了摇头,“一盏茶后,他们应会来到,有两辆马车,两个神念小成高手,一个明窍山谷境的蛊奴、二十余个位护卫,加上卓青莲他们……”
“这此人等,计某一人想来也是应付得了,但要全部诛杀却也不易,倘若逃了一人引来大批官兵却是麻烦……屇时你二人只管断后,不可放过一人逃回城中报信。”
洛逍遥心知以计经海抱丹大成之境,对付四五位神念小成的人确是不难,而救下萧慕云之后,尚未决定如何安置,自是不能让官兵缠上,闻言便是点了点头。
三人计划一定,便是掠向分岔路口,上了驿道,又是向前疾行一百来丈,计经海指着右侧的山坡树林,“你二人伏在林中,待前面有人后退,尽皆杀之,不可手软。”言罢纵身向前而去。
此时远处已是传来一阵马蹄声,洛逍遥与许闻香对视一眼,迅速闪入山坡林中,隐在距驿道十余丈处的山坡树后。
片刻后,一队来马已是来到跟前,洛逍遥透过树林,但见前面带路的是六骑护卫装扮之人,紧接着是两骑身着青衫的老者,其中一位是别驾府见过的陆供奉,另一位是与自己交过手的老者,其身后一前一后驰着两辆马车,马车两边各有数名护卫随行,殿后则是右手持棍的蛊奴及四骑护卫。
待一众人马过后,洛逍遥望着许闻香言道:“师姐守在后面即可,阻住惊马便可……”
许闻香闻言一怔,又听洛逍遥道:“杀人一事,不得以才为之,师姐不必为难自己。”
许闻香出生寻常良善百姓之家,从小随着父母打渔为生,从未与人红过脸,若非齐舟生之故,想是连刀剑都不会去碰,更别说拿刀剑是杀人。
但听洛逍遥之言,不禁暗叹一声,默默点了点头,随着洛逍遥身后奔向驿道。她却不知,洛逍遥除了柳宫文外,也未曾杀过一人,而柳宫文却是掉落山涯而死。
不一会儿,便听前面一阵喊杀声、马嘶声,洛逍遥拔剑而出,“师姐就待在此处……”话音未落,身子已纵到五丈之处。
马蹄声中,两骑护卫策马返奔而来,但见洛逍遥拦在路前,依旧双腿夹马催行,皆是暴喊一声,一左一右挥刀砍来,洛逍遥也不闪避,左掌一拍,同时右手抡剑行招疾刺而岀。
“当”一声,右侧护卫手中的长刀,被洛逍遥长剑击离脱手,人亦被余力震离马身,向后仰掉落下,而左边一骑刀未近身,已然被掌气震离马身,撞向左侧路边大树,“呯”的一声,跌落地下,昏死过去,两匹黑马受惊嘶叫着疾驰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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