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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初十酉时,赵府书房,赵杜氏望向赵匡义道:“明日你同严秋他们押送军药去阵前,递呈皇上阅览的四方书文,当如以往那般,也会让你们一同送去吧?”
“正是。”
赵杜氏点了点头,从书案上拿起一件布囊包裹的物件递与赵匡义,“途中你可暗中将此物混入四方书文之中……”
赵匡义心下惊疑,“孩儿可否一观?”
赵杜氏点头之中,赵匡义打开布囊,只见里面装有一块长尺余、宽三寸的木牌,上面刻有‘点检做’三字。
“母亲大人,这、这是何意?”
“智苦大师十日前曾是与为娘交待,他会引楚先生出海,且在仲夏之际使劫道散去,此下当是布局应事的时机。”
“引楚先生出海?大师他是如何做到?”
“此事为娘也是不知,但想大师敢断言仲夏之际使劫道化散,应是有了对策。”
“如此说来,皇上他会是在仲夏之时蒙难?”赵匡义又惊又喜。
“劫道化散,是会使他的气运与灵树断开,但不会使他立时身亡,应还有两三个月寿元。”
赵匡义望了一眼手中的木牌,略一迟疑道:“此物能起何作用?是让皇上见疑张永德?”
赵杜氏点了点头,“当今圣上英明,若寻常之时见到此物,想是不会放在心上,但命在旦夕之中,却是会生疑虑。”
“但此物含射如此明显,他如何肯信?”
“此中关键在你二哥随驾阵前,为娘已是与他作有安排,但待皇上疾危之时,自会有法使他见疑张永德。”
“但如何能使二哥取代张永德,而非他人掌握殿前司兵权?”
“若张永德失去落了军职,你认为何人可得此位?”
赵匡义沉思片刻,言道:“二哥此下是为殿前指挥使,按理来说,张永德落职,当是二哥最有望接任。但若皇上考虑身后主少国疑,使李重进为顾命大臣,兼领殿前司以镇人心,也为大有可能……”
“我儿分析甚是,倒是让为娘见到你的长进。”赵杜氏微微一笑,“太祖皇帝龙显登基,是得益于集三军兵权于一身,当今皇上当会顾忌此点。”
“而自高平之战后,他将亲军兵权分化,由殿前司、侍卫司分别掌控,目的就是让诸将领权职相互制衡……虽说他对李重进甚是信任,但为子孙之计,料他也不敢将大权让一人独揽。”
“可还有江先生在朝,而楚先生日后定也会归来……”
赵杜氏截言道:“为娘当日曾与你言过,楚先生、江先生是为天下百姓先为念之人,当不会为了一家一姓之争,使天下太平国运有变。”
“国运有变……这是为何?”赵匡义一时惊疑。
“此中关键所在日后你自会明白。”赵杜氏微微摇了摇头,略一沉吟又道:“不过对于年轻气盛的书院学子、以及孟小虎、常山等人,若是闹起事来,倒是要让人头痛……”
“自皇上杀了符大人之后,严秋与宫少文两位师兄心中对皇上实存怨恨,而他二人在学子中颇有名望,此下又与孩儿成了结义兄弟,但想日后会相助行事……”
赵匡义口中的符大人,是为前左藏使符令光,当日郭荣南征之时遣符令光广造军士袍襦,结果符令光误了交期,郭荣一怒之下,却是使人将他斩首。
符令光是严秋的舅舅,且为官清廉,对郭荣亦忠心耿耿,只因一点小过被杀,严秋心中便是对郭荣生了怨隙。而宫少文与严秋情同手足,对于符令光被杀,为之感到冤枉之下,却也对郭荣心生不满。
赵杜氏点了点头,望着赵匡义片刻,突是言道:“青青郡主此下可心有所属之人?”
赵匡义一愣,摇了摇头,“以孩儿所知,青青应是未有属意之人。”
“那她对你如何?”
赵匡义便为猜出了赵杜氏的言下之意,脸色一红,将头一低,却是未有作答。
“青青郡主秀外慧中,举止端庄,若使廷宜你能与她联姻成对,倒是我赵家之福。而常山与她兄妹情深,届时即使不会相助我等成事,但想也不会反对。”
从药王谷到常青青来到开封,六七年间赵匡义与她时常相处,对于温婉淑雅的常青青,心中早是生有爱慕之情,此下闻言心头顿然暗喜。
望着脸显喜色的赵匡义,赵杜氏笑道:“待你阵前归来之后,邀青青来宅作客,届时为娘试探一下她的心思,若是有缘,再使人牵线与媒。”
“孩儿遵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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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月廿八,智苦携着洛逍遥来到青龙山,一到林中便是将他睡穴封住,待到了龙脉灵穴山洞之中,才是将他的睡穴以及封了近月的哑穴解开。
醒来的洛逍遥干咳几声,清了清嗓子,望向智苦,“你带我出海迫使船家南下,再从南汉回到此地……是为引开家师?”
智苦未为作答,却是点了点头。
“出海之时让我在捸州客栈遇上司空管事,也是你故意为之?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洛家经营的客栈所在?”
即使连洛逍遥自身也是不知诸朝邦州县所经营的客栈所在,更不知司空冉被调到棣州行事。
“通宝阁诸长老集结在开封,老僧便猜那裴管事职权极大,所知事情应是甚多,但想他日后或是有用,是故未为相害于他,前些日子寻他读了记忆,果是不让老僧失望。”
智苦微微一笑,“探出你洛家在中原沿海诸州的客栈经营所在,也探知其中棣州的管事与你相熟……”
洛逍遥心头一震,却是未为料到智苦早为布局。但想以他的修为,要读取只有神念大成修为的裴管事记忆,却为是易如反掌。
“但若劫道散去,却需你用‘漏尽通’神通先为封住,怨气才不会泄出。即使家师不知此中关键,文益大师也会知晓,岂会轻易让你诡计得逞……”
“阿弥陀佛,罪过,罪过。小居士有所不知,文益方丈去年秋时已为圆寂……”
“啊?!”洛逍遥顿然失声惊道:“文益大师已为圆寂?可是你下手所害?”
智苦未与言答,嘴唇微动,却为合什闭目默诵经文。
洛逍遥心中悲愤难当,怒目圆睁,“若我不死,今世定要使你神魂俱灭……”
智苦眼皮一跳,双眼一睁,“阿弥陀佛,老僧以人力逆天,是有天谴,但使真经传世,却为不负老僧此生修行,他日慈悲大道自会证此功德。”
洛逍遥压住心头怒火,盯着智苦双眼缓缓言道:“那家师可为出海了?”
“若非令师已为出海,老僧能带小居士回来吗?”
洛逍遥心头一震,“你如何能确定家师已为出海?又如何料定他会寻我而去?”
智苦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盘脚而坐的智光,笑道:“智光师弟是为暗中随老僧与你同去了滨州,当你我出海之后,师弟他就潜伏在海边的小镇之上。”
“令师若为寻你,必定会到那海边打探带老僧与你出海船家的信息,同时寻找与那船家相熟的船只出海。”
“在老僧与你离海五日之后,令师果是带着你师娘与另两人去到了那海边小镇,待了两日,寻了船只去了倭国。他自未料智光师弟会伏在暗中打探。智光师弟待令师岀海之后……”
智苦言语一顿,从袍袖中取出一块翠绿色玉佩,笑道:“老僧习有‘宿命通’,可以通过玉器感应他人心念,此玉佩是为子母佩,智光师弟也有一块,老僧便是通过此玉感应到师弟的心念,也自知晓了令师出海的信息。”
“有谓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百胜,令师虽是天纵奇才,在难以猜断老僧如何行事之下,应对却为过于谨慎,自也高估了老僧的能力……但从去年伤了应劫帝王之事,老僧便为看出令师此处的弱点。”
“虽然那时老僧将应劫帝王七魄伤了,但使劫道不散,老僧是不敢取其性命,令师应为知晓此理。但他仍是寻道家之人岀手相救,想是以为老僧敢如此行事,必有所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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