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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一没中毒的马飞章面色复杂,他举起被金钟罩包裹的拳头,但并没有表现出所谓斗志。“你、你的逆生三重呢?你不是以擅长逆生三重而着称吗?”“你觉得有必要?”唐牧之反问。马飞章不再说话,只觉得自己的心中又遮上一层厚厚的乌云,刘强池身中炁毒首先发作,他勐地喷出一口黑血,看样子是炁功已经压制不住了。唐牧之没有动手的意思,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地上,冷冷道:“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,这是解药,不过只有一人的份,谁活命谁死,不关我的事,从此这件事情在我这就了了。”“等一等。”唯一还能说话的马飞章语气软了许多,“我们来找你报私仇,栽到这了,我们认!但是你事情不能这么做,有解药就拿出来三份,我可以保证从今往后他们今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!”韩三有喷出一口老血:“马飞章!唐门弟子在外不能轻易杀人,我都没下死手,他也不敢要谁的命……”“这种事情反正我不信!你想活命就别出声。”马飞章斥道。这个韩三有,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。悯众和尚不知怎么得罪了他,他就把怨气转嫁到唐牧之身上,怪不得四五十的人了,炁还是这么躁,不知他这些年静功都练到什么了地方去。唐牧之想到,韩三有说的这条门规确实有,不过多少年前就形同虚设了,杨烈要是真死扣着门规不放,他已经不知道被处罚多少次了。唐牧之转头便走,马飞章正欲阻拦,目光却被离解药最近的欧阳凤看去。此时的欧阳凤七窍流血,虚弱地马上便要死过去,但还是坚强地朝着解药爬去。“等一等……”马飞章冲过去一把夺过解药,目光深沉,“这解药我不做决定,但唐牧之给的机会是公平的,你们抽签决定。”“马飞章!我……”欧阳凤目眦尽裂。“马飞章,你想要我们全死在这里吗?没时间了,快把解药给我!”韩三有对着马飞章说道:“他们两个现在都是一介散人,我身后可是有整个火德宗,你把解药给我,到时候……”刘强池只是不错眼珠地瞪住马飞章,直到瞪出鲜血。马飞章却没理会言语,已经做好签字,他折了三片树叶,“这当中有一片我是做过记号的,你们抽签吧。”韩三有和欧阳凤这时已经将马飞章看作神经病,或是别有用心,但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,只得按他方法快速抽过签。最后马飞章将手中的解药递给刘强池。“两位,抱歉,这就是命。”马飞章长叹一声,对着即将死去的两人说道。欧阳凤心如死灰,当场殒命;韩三有则是大口大口喘着气,声音沙哑着说道:“我想不通啊……你们金刚门说到底都不被佛门承认!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,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!你也是人,你也愿意为同门报仇,我就不明白,为什么不干脆点把解药给我?明明你只要救了我,我后半辈子都会对你感恩戴德,把你像祖宗一样供着,而且我身后还有整个火德宗!”马飞章只是摇摇头,“我来之前没想过,只是想替门人出出气罢了。现在是三条人命的事情,我背不起。”韩三有骂了几句脏话。生命弥留之际,他又狠狠道:“这就是命……一开始我就不该拉上你这软……”韩三有死后,马飞章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刘强池,叹一口气,道:“老兄,不必多想,咱们后会无期——最后劝你一句,你这条命能留下来不容易,别找那个煞星麻烦了。”刘强池紧闭嘴唇,没再同他说一句话。……从山上下来,唐牧之特意往后看了一眼,林子没着起来,火德宗的手段还是够神奇,以炁化火,收放自如,不动真格的话,不送天地一草一木,够难得。刚到之前下车的地方,正巧另有一辆出租车也赶过来了,这荒郊野岭的,唐牧之赶紧伸手拦车,车子停下,没想到后排坐着的是诸葛栱。“看来是我多心了。”诸葛栱看到毫发无伤的唐牧之,有点惊奇,“我听说你在鹏展大酒店露过面,就忙测算你的位置,恐怕一些人联合起来跟你找事,看起来你还好。”“那是小事,栱老哥啊,多谢你这么关照我了。”唐牧之笑笑,“你到哪去?让我搭个顺风车。”诸葛栱拍拍唐牧之肩膀,“我要回兰溪,最近有事没有?上我那儿坐坐——关于这次庆功宴,我还想跟你讲讲呢。”唐牧之一怔,这倒是个令他十分好奇的话题,便干脆道:“也好,这几天我是没什么事情,到八卦村也算长长见识了。”“好。”诸葛栱笑着和唐牧之上车,“去汽车站——哦,对了师傅,您汽油够吗?直接给咱送到临安也行,来回油钱我都付了。”司机想了想,为难道:“老弟,回来要开夜路车,价钱上你得……”“这个好说。”……司机开车送到临安,诸葛栱带着唐牧之吃了西湖醋鱼和片儿川面,晚上就在酒店住下,第二日又包车直到了兰溪诸葛八卦村。从大同路拐弯到了太公山下,下了小雨,在雾气朦胧当中显露出一处地处荒僻的乡村,处处可见明清建筑,白粉墙上苏式青灰磨砖的凋花门楼,与披檐木门相映成趣。唐牧之一眼看去,民宿多而杂,村中建筑各家各户,面面相对,背背相依,巷道纵横,似通却闭。细细看去,这里每栋房屋其实都按照一定顺序排布着落户。在唐门后山见识过八卦机关阵的唐牧之很快反应过来,这里的布局应该也是一个机关阵,而且必定涉及战略意义,他没有主动出言发问,诸葛栱自己会给他介绍。“青砖,灰瓦,马头墙,肥梁,胖柱,小闺房……人家是这么形容我们房屋的,说很有特色,我们住久了感觉也就那样。”诸葛栱眯眯眼笑着说:“前几年总有专家过来考察,现在这里已经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,今后不会外围一圈不会清净,族里面也发愁呢,这东西避无可避,以后很多族人要得搬出去住了,外边教育资源也好点,这年头总让孩子们上私塾也不是个事。”唐牧之说唐门也快步你们后尘了。这两年闲来无事到龙池旅游的人也不少,杨烈已经在考虑搬地方了,让大部分门人迁到外边——门里还有人怀疑这些事情是哪都通暗中推波助澜的,这也说不准。诸葛村民居多为四合院式建筑,四面封闭,中留空间。而房屋的前沿比后沿高,这天几乎所有的雨水都聚集在自家院内,唐牧之听着滴滴答答的雨声,赞叹道:“动静结合,这里很适合打坐练定功啊。”诸葛栱点点点头,继续向唐牧之介绍:“这里以钟池为核心,八条小巷向外辐射,形成内八卦,而村外刚好有八座小山,形成环抱之势,构成外八卦。我们现在这位置,北边是艮位,南边是震位,我定居的地方是更南边的巽位,先带你四处参观参观吧。”一路上不断有人跟诸葛栱打招呼,倒是很少询问唐牧之的身份,只是很友善地朝他笑笑就忙活自己的事情了。唐牧之看着周围建筑上精细的木凋石刻,想起自己在闯坪沟建造的那间粗糙小屋,心中居然有点痒痒,暗道之后闲来一定要学学。唐牧之之前跟诸葛栱讲过,他这次就是心血来潮跟着诸葛栱过来了,喝喝茶住一晚就走,不要弄得麻烦,礼数有没尽到的地方,多多包涵——从前哪有唐门子弟主动跑到人家屋头做客的,可别吓到诸葛家的人。所以诸葛栱也没带他去见族老亲戚,参观一圈到了诸葛栱屋子的时候,他说道:“你先坐坐,我去接我儿子,孩子他妈在娘家,这次你就见不着了。”稍晚一点的时候,唐牧之总算见到两只眼睛瞪得像车灯一样的诸葛青,蓝色的中长发,头上还作弄似地扎上了小辫儿,眉清目秀,皓齿明眸,皮肤白皙,活脱脱像一个俏生生的丫头嘛。“儿子,叫叔——我这孩子也大了,快七岁。”诸葛栱将诸葛青推到唐牧之面前,眯眯眼笑道:“不怕你笑话,我孩子跟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练功这方面也叫人省心,全家人都当心头宝呢。”“叔叔好。”诸葛青眨眨眼睛,礼貌道。唐牧之看着顶着一对明亮亮大眼睛的诸葛青,腹诽诸葛栱对自我还真是有些缺乏认知。“好娃娃,过年给你寄红包。”唐牧之笑了,摸摸诸葛青脑袋。晚上是谈论正事的时间,诸葛青被送到房间睡了,唐牧之提及宴会的事情。“这两年想必你也听说过。”诸葛栱端起盖碗茶抿了一口,“公司也意识到自己想要以专制手段管控整个异人圈子,也不现实,就是后台再硬,也不能谁也得罪不是?所以他们要选出几个圈子里名声权力都过硬的首领人物,商定处理哪都通之外江湖上的一些大事——这些人就叫做‘老’。”唐牧之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讲下去。“一开始感觉也没什么当真,毕竟算是小道消息嘛,后来那份所谓‘泄露’的候选人名单公布的时候,圈子内一下都看出来了,这事情太大,牵扯到的利益关乎很多门派的将来,这是哪都通用这种方法跟咱们通气呢,让我们日后好接受一点,不至于有太多人闹事。”“这些‘候选人’啊,听到风声也有了动作,这两年几乎是把反对他们的声音都压下去了,就等公司给个准话。”诸葛栱放下茶碗,皱眉道:“这次庆功宴之后,我们这些门派的代表人物也正式收到通知了,但我估计你也想不到,这次来的首脑里面,其实大多是落选‘老’位置的人。”唐牧之疑惑道:“‘老’的名单公布了吗?我师傅倒是没对我讲。”“只知道九个人。宴会之后,王、吕二老和牧由、陈金魁他们是提前出会议室的,像我和杨门长都被留下了,公司的苏董分别跟我们谈过话,就是说这次很遗憾我们和‘老’的位置无缘了,然后讲‘老’的权力避重就轻地跟我们讲了一遍,有什么想不开的、闹矛盾的,要在长沙岛就地解决,十月一号在百京九位大老第一次开会的时候,绝不允许有人砸他们场子。”“当然这些事情其实归根结底该由那些入选的大老亲自说,为了缓和冲突,公司这回是大手一挥就全方位介入了——重建诸侯,而少其力。”诸葛栱苦笑道:“下个月就轮到这些‘老’风光,而且我估计少说还要风光十几年,将来他们要是存心针对哪一家,没有发言权的我们,就愈不好生存了。”其实这也是诸葛村上一任族长提前退休的缘故,候选人名单上没有他,将来想要有一番功业,很难。于是这个担子就落到了诸葛栱肩膀上,对于“九老”的设立,他也感到有点疲于应对。“我想也不会那么坏。”唐牧之安慰道:“王、吕二老和陈金魁暂且不谈,牧由做事是最公正的,圈子里都认;再者一些‘老’应该是没好意思来参加这所谓庆功宴,我想陆瑾老爷子和天师府那位肯定也入选了,有人想不公平,也有会有人想公平的,不至于他们几家独大,不让别家活了。”“那也是。”诸葛栱点点头,“这两位要是都没入选九老,那估计要有不少人甩脸子不干了。”圈子内的大事聊完,诸葛栱讲话题引到自身的修炼上面。“上次从缅国回来后,涂君房来这里找过我,他这人我觉得城府很深,名义上是放心不下我染上尸魔,但总给人感觉别有用心的感觉。”诸葛青皱眉道:“这个人在交往的时候要小心些,身上背负的东西也不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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