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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到报案,赶到现埸的是西安市公安局刑侦处的干警们,他们担负着全市重大刑事案的侦破工作,比如现在。
廖苇丽家没有安装防盗门,这样罪犯费不了多大劲儿就可将门撬开。木门上,留有十分明显的撬痕,牛头牌暗锁斜吊在门上,门框被撕裂,露出鲜明的白碴。靠近门口的地面上,用白色粉笔画着当时死者和伤者躺卧的位置,大滩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凝固,白墙上也存留着大片喷溅式血点。靠屋角的钢琴琴盖被掀开,散乱的曲谱飘落在地,沙发被掀翻,座下的木板被撬开。
侦察员朱瑞华小心地搬开沙发,从后面发现了一根撬杠,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来,仔细审视着。这是一根用螺纹钢打制的鸭咀形撬杠,一端又圆又尖,另一端却呈扁鸭嘴形。他把撬杠小心地装入塑料袋。
大案科科长卢振田单腿跪地,仔细扒拉着冰箱下面。蓦地,一枚小口径子弹的弹壳"骨碌碌"地滚了出来。他小心地捡起,凑近鼻子,闻了闻残留的火药味儿,递给朱瑞华道:"我看就是这颗子弹打死了那个大肚子女人。"
"没啥错!"朱瑞华接过,表示同意。
从卧室传来侦察员曹楠华的叫声:"卢科长,你快来!"
于是,卢振田起身走进卧室。
卧室地面上,迎门是一只摔碎的茶杯,旁边放着一只旧皮箱,箱面被锋利的刀子割破,衣物从割缝中扯出来;大衣柜的柜门被生硬地撬开,门锁扔在地上,柜里柜外到处扔着凌乱的衣物;床头柜翻倒,台灯被打碎,几本散乱的杂志胡乱地扔在床头,床上的被褥凌乱不堪。
曹楠华站在床与窗户之间的窄道里,指着床下对卢振田说:"卢科长你看,这么多文物!"
卢振田走过去一看,只见床下地毯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物,有青铜器、陶器、玉器、瓦当和古钱币等,共有十几件。卢振田与曹楠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儿:"拍照!"
负责照相的干警连忙过来,闪光灯频频闪动。
"我日!你们快过来!"蹲在床的另一头的侦察员王爱军发出一声惊呼。
卢振田和曹楠华转过来,只见王爱军从床下拖出一只皮箱,打开,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更多更有价值的文物,躺在厚厚的纸屑中。
"立即封存!"卢振田命令道。
刑侦处的会议室不算很大,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西安市地图,圆形会议桌摆在屋子中央。干警们围作一圈,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严肃,室内弥漫着又浓又呛的烟雾。
主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刘平坐在正中位置,他身材高大魁梧,面容温文尔雅,举手投足甚至还带有几分书生气。他穿一身可体的深蓝色西服,系一条绛红色领带,领带下端绣着一枚金色警徽。长年的技术工作和教学实践,养成了他严格要求、一丝不苟的作风。除了本职工作外,他的箫声委婉动听,摄影作品多次在省内外获奖,可以说是一位典型的儒将。
坐在他身旁的刑侦处处长马继志已经年过五旬,是一位善于动脑、智谋过人的老刑警。业余时间他喜爱吟诗作赋,研习书法,并深得其道。此刻,他透过花镜,看着手里的笔记本,正在对案件的初步侦查情况进行总结:
"现已查明,伤者名叫廖苇丽,今年31岁,辞职,无正当职业,但经济条件很好,其来源不明。她的伤口全都是锐器伤,大多集中在身体右侧腰部、腹部和臀部,一共有23刀之多,但幸运的只有一刀穿透了腹腔,经过抢救,现已经脱离了危险。
"从她初步提供的情况我们知道,死者名叫魏文华,是廖的朋友,怀有八个月身孕,致死原因是头部中弹。从她头部太阳穴处取出一颗弹头,经技术科鉴定,与现埸找到的一枚弹壳相符。这是一枚小口径步枪子弹,弹头上没有膛线,可以肯定是发自一支自制武器,在近距离情况下,其杀伤力并不比真枪小。
"据目击者反映,案发时家属院门外一直停着一辆银灰色尼桑出租车,车号不明。最值得注意的,是从廖苇丽家里发现了大量珍贵文物。据调查,廖苇丽长期从事文物走私活动,社会关系极为复杂。从现埸看,罪犯好象在室内翻找什么东西,作案目标十分明确,不象是一般的随机入室,很可能是冲着文物来的,所以这起特大凶杀案似乎与文物走私活动有关。但奇怪的是,文物并没有丢失,甚至连翻动的痕迹也没有,这又说明罪犯不是冲着文物来的,这是此案最大的疑点……"
"现埸还有些啥痕迹?"刘平插话问道。
"罪犯做案时戴着手套,现埸遗留的痕迹很少,有一定的反侦察经验。加上事后现埸破坏严重,目前只提取了两个比较完整的脚印,一只是胶底鞋,另一只是皮鞋,还有一个不太清晰的指纹……
"现埸不是还找到一根撬杠?"
"是的,从客厅的沙发后面找到一根形状独特的撬杠……"马继志从桌下取出装有撬杠的塑料袋递给刘平。刘平接过去仔细看片刻,然后递给其他干警似看着。
马继志又拿出一张报纸:"现埸还找到一张10月15日的《陕西日报》,报纸上写着几个钢笔字:柜子腿、角铁、炉门,初步鉴定是罪犯带来的,用来包撬杠的……"
刘平道:"你再讲讲文物的事。"
"据廖苇丽讲,长期以来她一直与程金学、程金文兄弟二人合伙从事文物走私活动,这两个人行为诡秘,有很大的做案嫌疑。他们都持有澳门和菲律宾护照,具备外逃的条件。案发前不久,程金文已被上海市公安局吴淞分局拘留,而案发当日,廖苇丽曾在机埸给程金学打电话,让他赶到她家。案发后程金学不知去向,我认为应该立即采取措施,尽快找到他!"
"同志们!我来讲两句……"刘平放下手中的笔记本,讲道:"首先,同志们要对这起案件的严重性有足够的认识!因为第一,罪犯持枪杀人,这是我们西安市公安局自从建国以来所罕见的;第二,罪犯一口气把个人连捅23刀,手段十分残忍,如果不是对被害人恨之入骨,就一定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;其次,侦破工作一定要立足于现埸,从现埸遗留物入手。文物是个大线索,要把廖苇丽的社会关系全部排出来,逐个调查落实,一个也不放过!程金学要尽快找到,防止他外逃!现埸的脚印和指纹要尽快查对,还有出租车的情况,警服的情况都要一项一项地落实,决不能漏掉蛛丝马迹!"他从桌上拿起撬杠:"还有这根撬杠,究竟是干啥用的?哪个工厂生产的?什么人才用到这东西?谁拿到现埸的?这些都必须一条一条地整清楚!最后,罪犯心狠手辣,手里有枪,大家要十分注意自身的安全,不要毛毛躁躁的!你们刑侦处的兵力要合理分配,分工合作,大案组要全力以赴,集中力量搞!力争早日破案!"
这时,马继志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响了起来,有人焦急地呼叫:"马处,马处,有人报案!有人报案!"
这声音在严肃寂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处剌耳,马继志一把抓起对讲机:"我是马继志,你讲!"
"曹家东巷发生一起伤人案……"
"有没有死亡?!"
"没有,两兄妹受了伤……"
马继志一听,不耐烦地大声嚷道:"我是八处!八处懂不懂?!这个小案子让分局去搞……!"
"罪犯有枪,逃跑时向人群开了枪……!"对讲机仍不依不饶。
全体干警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,关注地望着马继志。
"再讲一遍!是啥地方?!"马继志也不由地重视起来,说着看了刘平一眼。
"曹家东巷!曹家东巷……!"
"好!知道了,我们马上去人!"
话音未落,王爱军起身主动请战:"我去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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