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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陆哲希面前,他艰难小心地坐下。

陆哲希笑了笑,道:“你很勇敢,我从金箍里感受到了你面对冰翎蛇的勇气,我很佩服你,现在,我说个故事给你听。”

顿了一下,陆哲希双手撑了下地面,使得背部微微挺起,他缓缓道:“十六年前,炎天帝国陆家一个对未来满怀期待的青年走入了皇宫,成为了一名御医,那一年他只有十八岁,一个十八岁的御医,是何等的万众瞩目,耀眼无双,他自己无比自豪,也是因为他成了炎天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御医,为他的家族带来了无上荣光。”

“在皇宫里,他深知自己与其他御医的差距,所以从不敢妄自尊大,而是虚心向其他御医学习,他的虚心请教和卓越的天赋,终于引起了皇宫内首席大御医的关注,并决定收他为徒,将一身医术尽数传授于他。”

“青年用了八年时间,将大御医的所有医术全部学会,并且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大御医对他赞誉有加,并让他出手为各大王族贵胄医治,因为他医术高明,为人坦荡,相貌俊逸,很快就名声就传遍了整个皇城,一位王侯更是将女儿下嫁给他,一时间风光无限,那一年,他才不过三十岁。”

“也是在同一年里,国主偶感风寒,指名道姓要他前去医治,能为国主治病,是每一个御医的无上光荣,诏令下传,整个御医房全部震动,因为炎天帝国有史以来,没有任何一位御医在三十岁之前有资格为国主治病,他做到了。”

陆哲希说到这里,忽然笑了一下,笑得很真诚,很自然,没有一点做作,没有一丝的阴冷。

“可是,他不知道,一切都是一个阴谋,他被人当傻子一样利用,最后却落得个杀身灭族之祸!”

陆哲希神色骤然一变,一双眼神无比的阴厉,好似他面对的,正是灭族之人。

“那一天,他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走进炎清宫,意外的是,那里不仅有国主,还有当朝太子和宰相,以及十几名文武官员,都是当朝三品以上的大员,他想着,应该是不放心自己这么一个年轻的御医为国主看病,所以在此等待。”

“国主躺在床上,他撩开帘子为国主把脉,却发现国主根本就没有病,而是,中毒了,脉象平稳,一般的御医根本不会察觉,他为了确信自己的猜测,又用了金针溃穴之法,最后无比确信,国主的的确确中了毒,一种慢性毒。”

“通过对国主的询问,他猜测这种毒不会导致人立刻死亡,而是在初期会消耗体力,使人更加嗜睡,精神萎靡,待时间一长,会有更严重的现象发生,最后致死,他将此事告诉国主,国主没有任何的意外之色,只是让他回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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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不要和别人说。”

“门外,太子和文武官员欲知道病情,他也未曾开口,只是将此事告知了他的恩师,炎天首席大御医金铭,殊不知,这个愚蠢的决定,导致了他的家族覆灭,更是连累了他妻子家族的流放。”

陆哲希的声音开始颤抖,因为重伤加情绪波动,他已经开始咳血,那是撕心裂肺的恨,那是刻骨铭心的怨,那是一个人绝望到极致才会释放的情绪。

“三年前,也是他儿女三岁生日的那一天,他请了许多人,御医房的同僚,曾经他医治过的王侯贵族,和一些声名显赫的商人,可是来的人寥寥无几,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什么一般,可是没有人跟他说,他不明白,明明他已经名满天下,声誉崇高,为什么会没有人来为他的儿女庆生,可他不怎么在意,那是他的儿女,生辰最重要的,是亲人的陪伴。”

“正当生辰过了一半时,忽然闯进来一批黑衣人,用一张遮天蔽日的黑网笼罩了整个陆家,他们见人就杀,举火就烧,在一刻钟之内,将整个陆家屠得干干净净,只留下了一个人,那个人叫陆哲希,是炎天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御医,是唯一一个在三十岁时就有资格为国主治病的御医,是早就名满天下的御医,那个人,就是我!”

陆哲希再次咳出一大滩血,他的双瞳暗淡无光,死死抓着燕霆的袖子,眼泪夺眶而出,现在的他,不是那个一念之间操纵冰翎蛇屠杀数百人的刽子手,而是一个被灭族的可怜之人。
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……我明明只是做了一个医者该做的事情,为什么要灭我全家,你知道我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死在我面前的时候,心里有多崩溃吗,你知道妻子父母死在我面前的时候,我有多无助吗,我的儿子和女儿,一对龙凤胎,才三岁,就离开了这个世界,我他妈为什么不在那一场屠杀里去死,整整三年,我都活在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,我他妈该死啊!”

“噗!”

陆哲希狂喷一口鲜血,他的生命,已经走到了尽头,可是他还是不愿意先止住伤势,而是继续歇斯底里地吼道:“我的朋友救了我一命,他让我装死,然后支开那些杀手,焚烧我全家的尸体时,我趴在墙外看着,你知道,那一刻,我……我……”两行血从他的眼睛里流出,陆哲希,竟然流出了血泪!

“我的妻子一族,被流放边疆,我的朋友,终究是没逃过一劫,焚烧尸体时没找到我,他被连累,全族被灭,哈哈哈哈哈……我他妈就是一个该死的蠢货啊!”

“到了最后,我竟然发现,下令杀我全家的人,是我那传授我医术,苦心孤诣交了我八年的首席大御医啊,是金铭那个畜生,就是因为我看出了国主中毒,他杀我全家——”

一声悲愤的怒吼冲上九霄,化作了无尽的恨意,曾经炎天帝国最风光的御医,到了最后,被自己最尊重的恩师灭族,那种痛苦,谁又能明白。

妻子一族和朋友一族被连累,流放的流放,灭族的灭族,那种绝望,谁又能理解。

陆哲希已经没有力气了,他仰头直挺挺地倒下,脑袋撞在石壁上,用他此生最坚定的信念说出了最后的绝命之言。

“我焚脸割面,变成这副丑陋的模样,培养冰翎蛇,就是为了有朝一日,能够杀上炎天皇宫,将金铭那畜生碎尸万段,挫骨扬灰,将那日参与屠我全家,害我朋友之人,赶尽杀绝——”

“我……是个医生,我怎么会想杀人呢!”

“如果真的有办法,我……又怎么会……走上这条……不……归……路……”

最后的字言,一字声音低过一字,直至绝声!

炎天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御医,在这个雪鹰帝国的边境小城里,讲述了他生命中最凄惨的故事,然后,离世!

(这一章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的陨落,但是故事的背后牵扯到一些大事情!)

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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