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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是皇帝实际上还是想多要点钱?觉得之前给的不够,又不好意思再来要?
对刘钰,这些盐商的印象并不好,但之前刘钰也并不掺和盐政的事。
他们在朝中都有关系,据说兴国公从几年前入朝开始,一改之前的骄傲少年的姿态,在朝堂上天天装死,基本不怎么说话,甚至不参与讨论。
但这并不代表刘钰不做事,恰恰相反,刘钰做事的风格让这些盐商心里十分没底。
当年江苏节度使建议要搞海运,刘钰在朝堂上也是没说话。但今年废弃漕运,现在想想,到底是江苏节度使上疏力陈的因素大?还是刘钰建设海军拿下南洋的因素大?
有这么件事作为底子,这些盐商们对刘钰就多了几分恐惧。按照一些儒生的说法,这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,善谋者无赫赫之名,打仗也好、改革也罢,都是争取一种水到渠成的结果,此人很少去追求那种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权谋取胜的方式。
但他们想了半天,也没想到刘钰至今为止做的事,和盐政有什么关系?
漕运和海军的关系,哪怕不是秃头上的虱子,可也总有一些端倪,能看出其中的联系。
刘钰做的这些事,至今为止的事,和盐政哪些能关联在一起?
想不通,想不懂,也就更加不明白,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。
是真的要改?还是借改来吓人,觉得狼来了的故事讲多了,这次又压上了更容易吓唬人的兴国公,以求众盐商出钱?
郑家的人见众人都不说话,也只能道:“我听说,兴国公在淮北,去巡视了一圈盐场。可也没有在那久查,而是去了黄河大堤上,看了一旬的黄河。”
“之前兴国公在接风宴上,取笑说我们吃碗炒饭都要五十两银子,让他这个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都觉得咂舌,又说我们结交官场那是效吕不韦故事……”
这些话,这些盐商们就渐渐品出了一些滋味。
中间那句让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都咂舌之类的话,都是屁话,没人信。如今唯一能和盐商抗衡的商人势力,在盐商看来,势均力敌的也就是松江府的那些海商了。管他们的人,能被这点奢侈的饭菜吓到?再说公侯府里什么生活,众人又不是不清楚,怎么可能嘛。
但这些话连在一起,怎么听,都觉得像是在要钱。
其实盐商们心里是不忿的。
皇帝南巡,要修淮河,凭什么只问盐商要钱?
凭什么松江府的那些做外贸生意的,就能在皇帝幸苏南的时候,去往南洋考察种植园?
凭什么那些海商不出钱?
要说对谁有影响谁出钱,那就算是洪泽湖高家堰溃堤,难道还能淹死我们这些盐商不成?
已经给了几百万两了,皇帝这是还不知足?
郑家人的判断,是刘钰准备要钱,其余人的判断也大致如此。
有人问道:“郑兄,那边还有什么消息吗?或者,诸位,你们这边都有什么消息?现在大家也别藏着掖着了,都是一条绳的蚂蚱了,总得理出来个章程啊。”
郑家的人摇头道:“我这边没什么消息了。”
另有人则道:“朝中这边也没什么消息,陛下之后也没有再问盐政改革的事,只是前段时间说了一些关于下南洋的事,陛下还是信任兴国公的,认为兴国公的政策是有利于社稷的。别的,好像也没什么了。”
“哦,对了,之前苏南那边捐了一笔钱,说是希望西域移民途中,沿着路径种上一排树,捐献了些银两。但即便西北用兵,他们也无机会插手,实不知兴国公鼓动他们捐这些钱做这些毫无意义之事干什么。”
一众盐商七嘴八舌地将一些但凡和盐政、刘钰有关的事抖落了一番,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。
“松江府那边呢?”
有人问到了关键处。
“松江府那边……一切正常吧?他们正忙着今年的海贸货品,到处在忙。也没听说他们准备做什么。咱们和那些海商,是井水不犯河水,互相不影响。”
“他们不插手咱们的盐,咱们也不插手他们的西洋东洋贸易。”
也有人想到了一件刚听说的事。
“倒是听说朝廷那边要招一批新学学生,说要考核选拔。不过不占科举官缺名额,只做小吏。估计或是去南洋、或是去鲸海的吧?这不是礼政府管的,而是陛下那边的人选拔。各办新学的地方,都有名额。但这好像也和咱们无关。”
“朝廷……之前盐改的提议吵得凶,这些日子倒像是沉寂了,除了朝廷差兴国公去了淮北外,好像也没什么了。”
从上述这些情况来看,似乎是皇帝准备再多要点钱的可能要更大一些。
但,情况是这么个情况,事却不简单。
今天要点,明天要点,没完没了,那还了得?给的太痛快,皇帝一看,我去,行啊,我刚要完几百万两,又这么痛快地给了这么多,看来是没见底呢,这不得继续要吗?
不能太痛快地给,但也不能不给。
不给,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了。
给的少,也不行。
这要是给个二三十万两,皇帝心里只怕有疙瘩,觉得这是打发要饭的呢。
怎么给,给多少,能够做到恰到好处,这便要仔细研究研究了。
大不了,各家按照各自的盐引承包数,兑一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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